顾樘昱并不怎么主动寄信回王府,往往樘华寄信他才回信, 一来一回, 绝无第二封。
他管着那一摊子事, 忙得很, 没什么空写信。
樘华听到这次他有信寄回来, 心里咯噔一下。
他衣摆翻飞,快步走到门口, 盯着眼前正躬身等候的仆从,盯着人问:“信呢?”
仆从未想到他主动出来,晃了一下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来,“回公子, 信件在此。”
樘华拿过信件, 边走回屋内,边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信写了大半页,顾樘昱的语调倒平常,他说他去岁时抵挡了好几拨蛮人, 立了几次功,积累的功勋让他又升了一级。
上官告诉他有半年假期, 他左思右想, 决定回皇都看望父母兄弟。
这是一封很普通的家书, 甚至因为顾樘昱要回来, 这封家书还带上了些喜悦的味道, 樘华一眼却觉得不太正常,他兄长不是那等能放开下属与职责,随意回家的人。
樘华将信来回看了几遍,仔细琢磨了下,转头问仆从,“父王叫你送来此信?”
“是,王爷那也还有一封。”
顾樘昱是个谨慎人,樘华估计他父王手里那封信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他颔首,“我知晓了,你回去罢。”
仆从行了个礼,匆匆告辞。
樘华在屋内踱了几步,想不明白此事,干脆不想将信,交给何桦,让他收好,樘华整理衣裳,拿上他的专门记录本,打算出去外面走走。
田仆们总是起的很早,天微微亮便起来了,先出去干活,辰时再回来用朝食。
这两日都是大晴天,樘华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他带着两个侍卫在田间转,晶莹的露水附在草芽上树枝上,将他的下摆沾得湿漉漉。
樘华一般穿长靴,倒不至于弄湿腿,不过也没多舒适。
他看了一下小麦的发芽情况,小麦还好,大部分田里的小麦已经长成寸许高了,根茎很结实。
小麦绿油油一片,从这边延绵到那边。
这五百亩地樘华主要让人种了小麦与油菜,两样植物基本对半分,占了四百八十多亩,剩下十几亩地零零碎碎地种了一些别的蔬菜。
皇都气候比较冷,现在还太早,除了油菜跟小麦,其他的都很难种活,得天气在再暖一些,吃两个月,等三四月再种。
相比于小麦,油菜更为娇嫩,虫也多。
田仆们已经很小心地护理自己队分到的油菜田,一有空就到菜田里抓虫,然而即使如此,菜田里的虫还是很多菜,叶子被吃的坑坑洼洼,看起来不太好看。
樘华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在册,又去查看小水库与沟渠里的水量。
最近都没怎么下雨,山涧有些干了,水库倒还好,树木的保水能力比较强,小水库未见干涸。
樘华转了一圈,趁着太阳还不算太晒,赶紧回去。
江平原也已经回来了,樘华与他一道喝茶,顺便问他两个庄子上的事情。
江平原道:“濡川县那个庄子现由何锐打理,他还未来信,我已写信去催他了,年前已吩咐过他,他应当会依照去年,按部就班地种养。”
樘华听了,淡淡道:“何锐能力是有,就是不大老实,若有机会,将他换掉罢。”
“好。他们那里,我还提了余义与宁维做小队长,若他们有心,多少能看着些。”
樘华摇摇头,“他们两人也当不得大任,还得另外选人。”
这两人一个太精贼,一个太朴实,都不是能当领导之人。
“正在选。”江平原笑了笑,“我们这里哪哪都好,就是实在缺人才,恐怕得要一两年才能慢慢找足人手,填补这些空缺,将我们的架子拉起来。”
樘华点头,“这两年要辛苦你了,你若是看上什么人,尽管与我说便是。”
“好。”江平原接着说:“万鹤洋带着陆诚和袁劲一直在制瓷,我让他们三月烧一窑,去年烧出来的瓷还不错,有几件瓶碟等放在宝林斋寄卖,今年也叫他们依例便是。”
“万鹤洋手艺最好,让他多烧些,袁劲去岁烧出来的瓷与外两人差距太大,今年叫他少烧些,实在不成就叫他给另外两人打下手吧,别糟蹋东西。”
樘华对袁劲印象不太好,去年樘华还未发迹时,袁锐颇有些得寸进尺的迹象,当时他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明镜一般。
江平原知他不喜用这等小人,点头应下,“我再去安排。”
濡川县的事情禀报完,江平原找出皇都郊外那个庄子的消息。
这个庄子一直由庄头周佶管,周佶是个谨慎又低调的性子。
樘华对他印象不错,他是个可用之人,哪怕庄子换了主子,樘华也一直没换掉他。
相对于靖宁王,樘华发现他兄长留下的人总是靠谱一些,无论品性还是能力,都比他父王留下的人要好。
若一个两个如此还说明不了什么,总是如此,就足以见得他兄长的能力比父王强得多了。
这庄子由周佶在管,樘华跟江平原都没什么好操心的。
樘华只吩咐道:“叫他种蔷薇时上心些,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