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家来人的事,很快整个乡里都知道了。
孟大家里不由得疑惑,旭家的人不知道买走高梁的就是孟娬的远房表哥吗?
孟絮絮的伤还没养好,孟蒹葭只有在家人都在家时才会紧着孟絮絮,平时若是他们出门干活去了,孟蒹葭基本不会在孟絮絮面前多出现。
因而孟絮絮的伤好得很慢。
这回孟蒹葭主动来换药送汤的,把这事给孟絮絮说了。
孟蒹葭道:“要是让旭家的人知道是谁干的,孟娬和陈芳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孟絮絮没有说话。她心里亦如是盘算着,她对付不了孟娬,可旭家是什么势头,还怕对付不了孟娬吗?
孟蒹葭叹口气,柔柔道:“絮絮,陈芳已经走了,你莫不是,心里还放不下他吗?”
孟絮絮一想起旭沉芳,脑海里便不由得浮现出那日他面上笑得温柔,嘴上说出的话却令她胆寒时的光景。
她现在回想过来,她被打成这样,一定有陈芳的关系。
孟絮絮是喜欢陈芳,但是人家巴不得她被打死,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孟絮絮恶狠狠道:“谁放不下他!你也知道他们惹不起旭家,我现在连走路都不能,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你去给旭家告状好了!”
孟蒹葭面色卡了一卡,尽量温柔道:“那些倒是其次,我们为人子女,还是应该多为家里考虑。前些日子爹正愁着家里的高梁卖不出去,现在若是卖给旭家,应该不是问题。一会儿我便跟爹提一提。”
孟絮絮问:“高梁都卖了,我们家吃什么?”
孟蒹葭道:“可以购入去年的陈年高梁,价格要便宜一些呢。我看旭家的人并没有到孟娬家里去问过,应该还不知道陈芳和孟娬的关系吧。”
孟絮絮知道自己没有孟蒹葭考虑得多,要是有好事,根本憋不住,要争先说出来才好邀功。
于是吃饭的时候,根本不等孟蒹葭提这件事,孟絮絮就急不可待地说出可以把高梁卖给旭家的事。
这样一来,旭家的人肯定就会到家里来收高梁,到时候不就可以提一提孟娬和陈芳的关系了吗?
可孟絮絮受了教训,不敢再强出头惹到孟娬,只道:“孟娬坏了旭家的好事,旭家要是知道是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
叶氏早有此意,面露狠色道:“她把絮絮害得这么惨,这次报应终于来了。”
这次他们可不怕孟娬事后报复。因为他们什么坏事都没做,就算他们跟旭家说了,那也是说的事实。
等下午旭家的人恼火地要离开的时候,孟大早在家门前等着了,跟旭家的管事说是自家还有点高梁,可以卖给他们。
有点高梁可以收,总比颗粒无收的好。管事的便带着几人去了孟大家里。
孟大起初还想提个比往年市价高两成的价格,但是面对旭家管事看来的眼神,他愣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管事给了和以往一样的价格,孟大一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叶氏出来打圆场,一边送上凉茶一边笑容圆滑道:“各位大人今天辛苦了,唉,要不是孟娬家的表哥陈芳收走了所有的高梁,各位大人也不至于辛苦白跑这一趟。”
管事的正喝茶,动作一顿,抬头看叶氏道:“谁家的表哥?”
叶氏惊讶道:“就是孟娬的远房表哥啊,大人们不知道吗?咱们乡里,新修不久的那栋木房子,就是她家了。”
后来旭家管事从孟大家出来,回头朝这乡里的屋舍一栋栋望去,目光最终停留在那栋看起来还很新的木房子处。
倦鸟归巢,而那木屋屋顶,正升起一缕炊烟。
后来旭家管事带着人就走了。
这一走,整个乡里的乡民们都暗暗松了口气。先前唯恐旭家的人会对他们这些乡民恼羞成怒。
生意场上么,无非就是你赚我赔。旭家家大业大,要找也该是去找抢他生意的人,应该还用不着为难乡下人吧。
旭家管事回头望向孟娬家时,孟娬亦在门口看着他们。只不过距离相隔太远,彼此都看不清罢了。
打从旭沉芳跟着孟娬到穗乡里来的第一天起,孟娬便已经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孟娬收留了旭沉芳这么些日子,后来又准他在自己家中收粮屯粮;大家都是光明正大地做事,没偷没抢,占的无非就是这么个先机,有什么可心虚的。
只是必要的警惕心还是得有。
殷珩淡然的神色里夹杂着些许冷肃,旭沉芳走的时候虽给乡民们封了口,但孟大一家没能讨到点实际好处,却是个例外。
况且乡里人多口杂,旭家真要盘问,总能闻得出孟娬和旭沉芳有关系。
但这些人离开穗乡以后,穗乡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孟大一家倒是颇感失望,没想到旭家那些人居然没去找孟娬报复。
旭家的人快车快马地赶回城里。
高梁也涉及到一门产业,管事的不该马虎大意,第一时间回到旭家去禀报情况。
旭家的家主老爷子,眼下还病得下不来床。而家里的生意,暂交给旭家长子旭明宥来打理。
旭家也有两位叔伯,正虎视眈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