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和店铺里进出的姑娘们,无不是丝衫绣裙、环佩琳琅,漂亮又大方。而她呢,身上穿着仅是再粗简不过的布衣裙子。
她手里的卖高梁得来的钱也不多,之前还奢想着用这些年买一些去年的旧粮,还能赚取一些差价。
但现在新粮旧粮都涨价了不说,光是买药的钱都不够了,哪还能买粮食。
孟蒹葭意识到,等手里的这点钱也用完了,就再也没有出路了。
她绝不能在这里止步。她不想再回到乡下那个地方,继续过着没有盼头的生活。
孟蒹葭在城里兜兜转转了一阵,一时没有心思到药铺里买药。
街上常常有大户人家的马车出没,她和街上的普通百姓一样被挤到了街边,看着那些马车经过,不知道马车里坐的又是些什么人物。
后来,又有一辆马车打街上招摇地经过,街上百姓们见了,纷纷避之不及,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要遭殃。
看百姓们的反应,那一定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不好,经路人提醒,孟蒹葭才看见,那马车檐角下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的是个“旭”字。那是旭家的马车。
百姓们之所以如此恐慌,是因为那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正是旭家旁支的三公子,旭老三。
这旭老三同样是个受人诟病的毒瘤。
只不过因他平日言行太过张扬跋扈,使得城里的人不敢大肆议论他。人们见了他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则可能有临头大祸。
很快孟蒹葭就认出两个跟随在马车旁边的熟脸孔。那不正是当初到穗乡去找孟娬家麻烦的那些人吗?
孟蒹葭心头猛烈蹦跳起来,那马车里的人,莫非就是当日拿着旭沉芳画像来要让她指认的那个锦衣公子?
他也是旭家的公子,而且有权有势,谁也不敢招惹。
孟蒹葭别的不知,她只知旭家是城里独一无二的大户富家。若是能进旭家做少夫人,那也是乡下女子最高的追求了吧。
孟蒹葭眼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远,心里也盘算着,最终抬脚便往那个方向跟了上去。
马车到了一家楼前停下,旭老三从马车里下来,就由人指引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孟蒹葭自然不可能跟着进去,后她辗转到了旁边的一家胭脂铺前,抬头看了看店面里精致的牌匾,前来购买胭脂水粉的姑娘们进进出出,在门前掠起一股香风。
孟蒹葭咬了咬唇,然后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见了她,瞧她衣着就知她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问她:“姑娘要买什么呀?”
孟蒹葭用所有买药的钱,在铺子里买了一盒上等的胭脂和淡雅的香粉。老板的态度瞬时便好转了许多。
见这店里有专门手巧的妆娘给买胭脂的姑娘们试妆,孟蒹葭便楚楚柔弱地问:“我也可以试试么?”
老板满口答应道:“当然可以。”说着就招来一名妆娘,专给孟蒹葭试妆。
孟蒹葭忐忑坐在铜镜前,妆娘给她脸上施了胭脂水粉,原本并不出彩的一张脸,顿时粉面桃腮,嫩得似能掐出水来。
一开始妆娘在捋开她的额发时,便看见了她的眉角有一道细小的疤。
孟蒹葭柔声问道:“这个有办法掩盖吗?”
妆娘对自己的手艺一向自信,道:“姑娘放心,这还难不倒我。”
于是待妆成后,妆娘往她眉角再添一枚花钿。别人画花钿都是画在眉心的,而她却是画在眉角,加上她眉眼略显细长,顿时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孟蒹葭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平时素面朝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柔柔一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柔柔一笑。
她抬手解了挽起来的头发,让妆娘重新帮她挽一个漂亮又简洁的发髻。
乡里没有珠花玉簪,基本都是用竹簪木簪。
可一经妆娘的手,孟蒹葭的发髻就有一种清雅淡秀的韵味。
连胭脂铺老板都夸道:“姑娘是我见过底子最好的,这一细细打扮起来,丝毫不输城里的大家闺秀。”
孟蒹葭神色娇羞,再从胭脂铺出来时,也不似先前那般有种处处抬不起头的感觉。
旭老三是到楼里吃酒去了,没个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等过了未时,他才一身酒气醉醺醺地从楼里出来。小厮点头哈腰地把他送上马车,待随从跟着马车一并走远了,才长长地松口气。
这个时候日头尚毒,街上行人比上午少了许多,也都是稀稀拉拉的被晒得焉焉的。
旭老三正歪倒在马车里打盹儿,这时车身突然一顿,他大为恼火。
他掀开帘子一看,见街上摔倒了一个女人,他的马差点就直接从她身上踏过去了。
随从对旭老三毕恭毕敬道:“公子,是个娘儿们。”
此时的孟蒹葭惊恐至极,可那一抬脸时,梨花带雨的形容又恰到好处。眉角的花钿给她整张脸添了两分亮色。
旭老三伸手摩挲着下巴,见她有点眼熟。
孟蒹葭却是先认出了他,瑟瑟含泪道:“旭公子……”
先前旭老三去穗乡时,拿着旭沉芳的画像让人指认,他便是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