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两人的敬茶时,夏氏看着堂上这一双璧人,内心里的辛酸不舍也就被冲淡了许多。
往后夫妻相携,恩恩爱爱,夏氏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敬完茶后,孟娬和殷珩就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去。
时值黄昏日暮,家里点起了红灯笼,气氛热烈,红红火火。
孟娬甫一踏进新房的门,便映着满目的红。这是殷珩的房间,只是完全变了样了,红烛嫣然,绣床堆锦,一切都有种别样旖旎的氛围。
这时院外已经摆好了一张张饭桌,准备上宴席了。
只不过大家伙争先恐后地扒着新房的门窗往里瞧,笑嘻嘻地对孟娬道:“大姐头,把扇子拿下来呀,让我们都看一眼呗。”
崇仪和崇咸他们守在门口,不准他们再往里进半步。
开玩笑,王妃只能放下扇子给王爷看,岂能给这些人看了去。
嬷嬷笑说道:“新郎官需得向新娘子有所表示,新娘子满意了,自会将喜扇却下。”
上京也有这个规矩。只不过上京的人素来讲究风雅,进洞房时通常都是吟诗作赋,新娘子听得满意了方才放下扇子。
故而一些不通诗词的新郎官,都会事先在迎亲前准备好一些比较体面的词赋,以免在洞房闹了笑话。
不过在远离上京的这些地方,规矩没有那么严,除了吟诗作赋,也可以有别的表示。嬷嬷出言提醒,比如还可以唱歌讲故事之类的,只要能博得新娘子一笑,就算过关了。
孟娬道:“他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已经很满意了。要不我还是把扇子放下吧。”
嬷嬷和丫鬟见状赶紧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娘子需得他有所表示才可以放下呢。”
崇仪就问:“舞剑可以吗?”
嬷嬷笑道:“这可以是可以,但洞房花烛夜舞弄这些,总归是不太好。”
崇仪满脑子都是动手动脚,不死心又问:“那打拳呢?”
嬷嬷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道:“可以适当来点文雅的。”
殷珩还没着急,可急坏了门口那一众看好戏的乡霸们。
乡霸怂恿道:“大哥快上啊,让她们瞧瞧厉害!”
“大哥唱十八摸!”
“唱什么十八摸,能不能正经点!大哥结婚呢!要是实在不行,大哥就亲大姐头,亲到她满意为止!”
端着扇子的孟娬被怂恿得差点就跟着一起点头了。
但她透过略有些透明的喜扇扇面看见,殷珩转身去了他寻常用笔墨的桌旁,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架琴来。
嬷嬷见状,当即眉开眼笑,道:“原来新郎官早有准备。”
为了让新娘子却下喜扇,总不能胡搅蛮缠,要有章法才行。
崇咸身为殷珩身边的侍从,早就将结婚流程摸了个透彻。知道会有这一环节,所以先备好了这样一把琴。
殷珩拿着琴过来,崇咸往孟娬所坐的床榻边的脚踏上放了一张软垫。殷珩拂衣盘膝落座在软垫上,随手牵了牵喜服衣角,再慢条斯理地把琴放在了膝上。
片刻后,琴音便自他的指端缓缓淌出。
他动作闲适自在,可鸣出来的琴音曲子,那低沉旷远的调子里却偏偏藏着一股动人的缠绵悱恻,竟是极为悦耳。
孟娬执着喜扇,听得出神。
红烛嫣然的光投照满室。那柔和的光泽错落在喜扇上,映着扇面上的一对凤凰比翼而飞,好不欢意。
那嫁衣裙角轻轻垂落在他的衣角边,他就在她座下方,离得很近。
郎君榻下抚琴,伊人侧耳倾听。
光是那副琴瑟和谐的画面,就足以印入观者脑海,久久无法忘怀。
旭沉芳站在门外,看着孟娬不知不觉缓缓放下了喜扇,她的容貌也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果真,今日她出嫁时的模样,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她垂着眼帘,眼神自始至终都放在她榻下的郎君身上,眼里只有那一人,不曾移开。
门外窗外围观的众人,也没有半途出声起哄打断这样和谐静美的画面,只觉得新房里的一双新人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孟娬终于能彻底看清殷珩的模样了。他着大红喜服的样子,温润如玉,隽永无双。
殷珩抬眼间,也看着她。
她不由对他浅浅生笑,垂至肩边的金色凤冠镶玉流苏轻轻至肩边滑落,摇曳在耳边。那细碎的金色流光微微浮动,衬得她笑眼生波,婉转明媚。
他眸色幽然,指端弦上流泻出最后一串音符,久久绕梁。
外面的人先反应过来,开始鼓掌叫好。
殷珩把琴放一边,再抬头深深看着孟娬,似笑非笑:“扇子放下来了,想来应该是感到满意了。”
随后嬷嬷丫鬟以及众人都纷纷道着吉祥话,恭喜新人。
这时外面宴席也摆好了,大家伙纷纷去院子里用晚饭。新房外面这才消停了两分。
大家都退出去后,侍从关上了新房的门。
房里就剩孟娬和殷珩两人,尽管外面时不时有叫喊声,让他俩出去喝酒庆祝。
孟娬放下扇子以后,也可以出去与大家一起热闹的。
殷珩起身来牵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