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正在准备材料做风筝,上回迎冬礼上说过,要做一只大的,到时候连人带风筝一起放的那种。
崇仪便兴冲冲地从旁帮忙。
孟娬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块炭,思忖着画了好几种图纸,崇仪和烟儿蹲在旁边认真地观看。
她画的第一种图形,一看便是一只巨型风筝形状。
巨型风筝的架构需得用竹竿来支撑,竹竿上也可以载人。
后面的图形,对于崇仪和烟儿来说便是从来没见过的。
像是一种伞形,却又是半弯型的。
崇仪不禁问:“王妃后面画的是什么?”
孟娬正凝神照着记忆中的做着一些调整,随口应道:“滑翔伞。不知能不能做出来。”
“滑翔伞?”烟儿问,“那是什么?”
崇仪也同样疑惑。
孟娬与崇仪道:“以往你们做任务时,倘若要穿过山谷低地,是不是也得骑马绕山而行?”
崇仪应道:“是。”
“如此在路途中耗费的时间少则半日,多则一两日。”她挑着眉,用黑炭点了点画出来的伞形初始轮廓,“但如果有了这个的话,只要学会了在风向中控制它,便可以直接飞过山谷低地,省下在路途中浪费的时间,如此事半功倍。”
崇仪的眼神紧紧盯着那伞形图样,之前对大风筝的热情全都集中在了它上面,无关乎单纯的玩乐,而是一种职业上的兴奋,眼神隐隐闪烁着光,道:“真的?”
孟娬看了看她,勾着唇角道:“骗你作甚。这个不像风筝那般有骨架轮廓,好收纳携带,只是用料上需得斟酌一下。”
她想,要是真能做出来,以后兴许能有用处,这个比做风筝的意义大。
崇仪很感兴趣,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便跟着孟娬经常出门上街,去各大布庄铺子考察用料。
与此同时,宫里的一桩喜事也正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七皇子的婚期将近,正妃与侧妃将在同一天进门。
七皇子是所有皇子们当中最温文儒雅的一位,颇得皇帝偏爱。
他的母妃出自徐家,也是名门高户,徐阁老在内阁的地位不仅举足轻重,门生也是众多。
如今他要娶的皇子妃一位是将军之女,另一位的家事虽说不比从前,但好歹也还有个庆国公府支撑着。
所以不论怎么看,这七皇子的优势都是得天独厚的。
他的婚事,当日自然也会是盛举一桩。
宫里先后往将军府和孟家送去了一应的婚嫁物品,聘礼自不必说,十分厚重。新娘出嫁当日所着的嫁衣、佩戴的首饰等,也一应是宫廷内造、精致无双。
明雁君身为待嫁正妃,淡定得很,从她脸上半分也看不出一个新嫁娘应有的娇羞和期盼。
毕竟这是皇帝赐婚,她以前并未和七皇子多有接触,所以一时生不出感情也是自然。
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过府来看望她时,还能从她脸上见到一些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青梅竹马亦是一位武将之子,叫秋珂。他的父亲秋将军比明将军官低一级,但素来交好。
秋珂到明将军府上来时,明夫人见了他,便热情地招呼道:“阿珂来了,快去花园看看,雁君正在呢。”
秋珂笑着抱拳,唤一声“伯母”。
他刚走两步,明夫人又叫住他,道:“好孩子,你帮我劝劝雁君,一大早的就舞刀弄枪,到底马上也是要做皇子妃的人了,若是过门之后还这样,那怎么能行?”
明夫人这个做娘的也是操碎了心,她女儿喜武,可谁不知七皇子是喜文的,这要是在一起以后,是否合得来也未可知。
秋珂笑道:“伯母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
秋珂一进花园,还没见到明雁君其人,便先听见了长枪挥舞所携带起来的风声。
他走到树下站了片刻,见花园的空地上,女子长发高挽,衣着干练,一手长枪使得纯熟而凌厉。
与平时着裙戴簪的大家小姐不同,此刻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才是一种张扬自在的神采。
树下的儿郎挽着手臂,噙着笑,颀长的身躯亦是俊秀丰朗。
明雁君眼风瞥间他,一回身,手里长枪挑了一把剑就丢给他。
秋珂不得不抬手接住,因为下一刻明雁君长枪袭来就与他过招。
秋珂一边防守一边道:“伯母是叫我来劝你的,你怎的还让我跟你打上了?”
花园里的婢女都站在一旁笑。
可笑过之后,却不禁有一丝怅惘。
看着那过招的二人,本才应该是郎才女貌啊。
婢女们都以为,自家小姐最后理应是会嫁给秋公子的。可惜,一道圣旨,却另许了姻缘。
不过这秋公子一如平常,每每来时都是笑容在脸上,并不见有何哀愁之意,想来是把明雁君当妹妹的吧。
直到明雁君打尽兴了,略喘着气,一把丢了银枪,转身去丫鬟手边拿来巾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问道:“我娘要你劝我什么?”
秋珂也从丫鬟那里接了巾子擦了擦,转身就坐在廊下,曲着一条腿,形容潇洒不羁。
他笑道:“劝你淑雅一点,不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