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坐了有多久。
因为她的房间里有一个小的洗手间,她平日里也习惯了摸索着走过去,里头被盛湘月铺好了防滑垫,还在墙壁上安装了扶手,里头所有尖锐的棱角都被厚厚的海绵包裹起来,所以她自己也能上厕所。
但等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却听到外头有了脚步声。
“妈妈?”赢秋喊了一声。
可推门进来的人开口,却是另一抹嗓音,“小秋,我是你大伯母。”
赢秋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是这样的小秋,我昨天来的时候大门锁着,旁边的邻居告诉我你外婆受伤了,所以我今天就看她去了……你妈妈工作那么忙,还请了假回来照顾你外婆,又顾不上你,我就跟她说,让我来照顾你几天……”
严红玲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赢秋的表情,一见她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严红玲便更显局促,她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她等了好半晌,才见坐在书桌前的女孩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大伯母这就给你做晚饭去,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严红玲终于松了一口气,挽起衣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门外去了。
大伯母的忽然出现,其实让赢秋有些抗拒,这会让她想起来曾经的那个夜晚,有关于那个满身酒气的大伯,有关于那只在她眼前破碎的酒瓶……
可是她也很清楚,妈妈要照顾外婆,还要兼顾她,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很累的事情,所以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到盛湘月终于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多了。
进门看见堂屋里坐着看电视的严红玲,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走到旁边将高跟鞋换下来,穿了拖鞋,此时她才终于舒展了眉头。
“湘月,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去。”严红玲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连忙问她。
盛湘月摇了摇头,“在医院吃过了,不用你忙了。”
揉了揉自己的脚,盛湘月没有看她,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淡,但最终,她还是开口:“谢谢了,嫂子。”
严红玲也没想到能听到她一句谢,先是有些发怔,随后便连忙摆手,“谢什么啊湘月,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再说了……”
严红玲搓着手,有些不大自然,“小秋她现在这个情况,也的确是我……我前夫的过错,那时候,我也没能拦得住……”
“好了,不说这个了。”盛湘月半点儿也不想再提那些事情,她眼下的青黑有些重,满脸疲惫。
“好好好,湘月啊,你赶紧洗漱睡觉吧,小秋已经睡着了,你放心,这两天我都守着她,你也别来回奔波了,这样太累了。”严红玲连忙说道。
盛湘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最终她只又道一声,“谢谢。”
明明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母亲黎秀兰,都早已做了决定,在离开庆沣镇后,就要和他们这些人彻底割裂,再也不联系。
可是世事无常,母亲出事,女儿的眼睛又看不见,所有的重担压在盛湘月一个人的身上,她是怎样都没办法兼顾。
至少,严红玲也曾经是一位好大嫂。
看似没有尽头的长夜无声流逝,清晨薄雾里,盛湘月只来得及打开门看一眼尚在熟睡中的女儿,随后就匆匆赶往医院。
“小秋,起来吃早饭了。”
门外严红玲的声音一声声地传来,令赢秋不得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当她摸索着自己穿上了衣服,严红玲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秋,你这衣服都穿反了。”
严红玲一见她身上的衣服,就笑着说了一句,又上去帮她重新脱下来,翻了面再给她穿上。
赢秋一直没有说话,被她扶着走到堂屋里坐下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屋子里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小秋……”
严红玲的声音再度响起,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赢画今天没课,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赢画。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赢秋的耳畔时,她的脑海里就不自觉地回想起曾经她的这双眼睛受伤之前所看见的最后一幕。
她在门外按响门铃,只几秒钟的时间,那扇防盗门就从里面骤然打开,那个鼻青脸肿,额头沾了血痕的少女满眼惊惶。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直接将赢秋拽了进去,将她往前一推,便那只迎面而来的碎酒瓶打在了赢秋的脸上。
与此同时,大伯赢嘉和手持变形的衣架,满身酒气地跑过来,抓住赢秋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地抽在她的身上,他也许根本没有认出那不是他自己的女儿,嘴里仍在怒骂不止:“叫你跑!跑啊!我就该把你跟你妈一块儿打死!”
赢秋的眼睛流了血,她最后看见的颜色,是红色。
那天以后,她再没见过赢画。
作者有话要说:这其实是一个小莲花被“负心”后决定披上马甲,然后不着痕迹地勾引(不是)秋秋先说“喜欢”的故事。
小莲花:她不说喜欢我,我是不会亲她的,真的:)
赢秋:哦:)
——
今天还有第二更,等我鸭!!感谢在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