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赢秋,但在某种程度上,在那些难言的愧疚背后,竟然也有一种隐秘的,终于将赢秋比下去的快慰。
因为从赢秋眼睛受伤后的那时候起,再也没有人在她的耳边唠叨着,说她不如赢秋的话。
“我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赢秋终于开口说话,“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她或许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拿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赢画,但本能的抗拒驱使着她,让她没有办法再听赢画说些什么。
赢画立在那儿,什么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此刻,她又想起自己这一年多来内心饱受煎熬,她忽然又急于摆脱这种无休止的愧疚,“赢秋,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
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矛盾的神情,“我真的,我那个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我不是有心的,我没想过会害你的眼睛成现在这样……”
赢秋捏着手里那本书的边角,“你说这些,是想听我说一句原谅你,然后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原谅你自己,是吗?”
她的话如此直白又尖锐,刺在赢画的心头,令她一时脸色稍变。
明明有许多的话想要说,可当她看着赢秋的侧脸,好像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温度,于是她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了。
“小秋,我出去买点肉,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吃,你要是有事,你就叫赢画,让她帮你。”下午的时候,严红玲站在赢秋的房门口说了一句,然后就提着菜篮子走到堂屋里。
见赢画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就皱起眉,“小画,等会儿饮水机的水开了,你就去帮小秋倒杯水,还有桌上的消炎药,你也要给她吃,好好照顾她,知道了吗?”
“知道了。”赢画答得漫不经心,连看都没有看严红玲一眼。
等饮水机的水烧开之后,赢画一边在看手机上的微信消息,一边接水,她也没太在意究竟烫还是不烫,直接抓了桌上的消炎药,走到赢秋的房间里。
也许是看见赢秋午睡起来后自己穿衣服又穿反了,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但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就走过去,把那杯水递到她的面前,“赢秋,吃药。”
在赢秋接过她手里的药片时,她看着赢秋手里的盲文书,又不由道:“你学盲文,是还想回学校吗?”
“可是大学课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又怎么能跟健全的人一样,跟上他们的学习进度呢?”
赢秋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总要纠结在她到底复学还是不复学的这件事上,她也听不惯她这些话,于是她攥紧手里的药片,“出去。”
“赢秋……”赢画皱起眉。
“我让你出去。”赢秋又说了一句。
赢画捏着水杯的手指收紧,她终于有些不耐,或许还夹杂着几分莫名的怒气,她伸手想要去将赢秋从椅子上拉起来,“赢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说这些难道不是在为你考虑吗?”
赢秋想要挣脱她的手,可赢画却捏着她的手腕越捏越紧,“事情已经这样了,赢秋,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讲话,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赢秋不肯和她讲话,更用力地挣扎。
也是这时,赢画没握住另一只手里的水杯,里头滚烫的热水倾倒出来,洒在了赢秋捏着药片的手上。
赢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赢秋没有准备,往后退了两步,却被椅子腿绊倒,她的额头直接磕在了书桌的边缘,惯性后仰的时候,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赢画看到她的额头出了血,她瞪大双眼,一时间有些慌乱,水杯从她手里掉到了地上,而赢秋的手背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赢秋……”
她连忙去扶她,却又不小心触碰到她手背上的红肿,“对不起赢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
等她把赢秋扶起来放到椅子上,然后就慌忙拿着手机出去给严红玲打电话。
赢秋觉得自己的额头很痛,手也很痛,意识也渐渐变得不够清晰。
“真的对不起啊湘月,我只是出去买菜了一趟,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嫂子我很感激你愿意来帮我照顾我的女儿,但是你没说过你会把赢画带过来!”
“湘月,我带赢画来,是想跟赢秋道歉的,你说她们两个以前多好,我原本,我原本是想让她们的关系能够缓和一些……”
“回不去了嫂子,从我女儿被你女儿拽进门替她挡碎酒瓶子的那个时候起,就都回不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在这件事上呢?你带她来我家的后果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我女儿又躺在了医院里,你满意了?!”
“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也知道你因为我丈夫的大哥受了很多苦,可是嫂子,你如果在他第一次打你的时候就及时抽身离开,你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赢嘉和他就是个垃圾,他现在进去了,你也和他离婚了,那你就带着你女儿好好过,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出现在小秋的面前,算我求你……”
赢秋是被这样的谈话声吵醒的,妈妈疲惫又哽咽的声音好像离她很近,而另一个女人的呜咽声也是那么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