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梨涡,“明天你有早课,我会来接你的。”
他明明是想再抱抱她的,可看她站在那儿,愣愣地望着他,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指缩了缩,到底还是没好意思伸手去抱她。
要不然,明天再抱吧?
他偷偷地想。
当他转身离开,赢秋还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
在路灯投射下的那束光线里,她看见他忽然回过身来,那光模糊了他的眉眼,但赢秋看清他朝自己招了招手。
于是她弯起眼睛,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那模样有点傻。
这天夜里,赢秋是和盛湘月一起睡的。
“你外婆今晚睡得可香了,我那会儿都听见她打鼾了……”盛湘月刚躺下来,就笑着对赢秋说。
赢秋也跟着笑。
然后她忽然往盛湘月的怀里钻,把盛湘月抱得紧紧的。
“怎么了小秋?”盛湘月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很轻柔。
赢秋起初并不说话,盛湘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忽然说,“妈妈,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挺幸运的……”
“如果不是你和爸爸捡到我,我也许都不会活下来。”
血缘有的时候,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即便她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也并没有妨碍曾经的赢嘉楠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而盛湘月和黎秀兰这么多年来,也毫无保留地给了她全部的爱。
儿时总是有外头的邻居玩笑似的跟她说:“赢秋,你得乖知道不?不然你爸妈就把你扔掉咯!”
她也会听见某些人聚在小卖部外头的桌子前打牌的时候无意间谈起她家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赢嘉楠咋想的哦,不让自己老婆生一个,还在外头捡一个回来……”
类似于这样的话,她早已屡见不鲜。
但赢秋自己感觉得到,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外公,从来都不吝啬给她许多的关爱。
“妈妈,我的眼睛好了,我以后不会拖累你和外婆了。”赢秋抱紧她,轻轻地说。
眼睛失明之后,她变得缺乏安全感。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妈妈和外婆该把她扔掉的,可是又有很多的时候,她又害怕自己被扔掉。
那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在折磨她。
“小秋,你从来没有拖累我们,”
盛湘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妈妈从来都没后悔带你回家,你爸爸他……应该也是这样的。”
“你的眼睛好了,以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曾经盛湘月几近崩溃时,几乎都看不到什么是未来,生活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霜雪覆在她们的这个家庭的檐上,已经好久好久。
但现在,盛湘月终于看到了它们融化的痕迹。
生活啊,总教人又爱又恨。
曾经丈夫还在的那段岁月,是盛湘月最留恋最快乐的时光,而后来丈夫去世,赢秋的眼睛受伤,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不幸,又让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直到现在,她才又终于看见了一点火光。
“妈妈,”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床头仍染着一盏昏黄的灯,那是盛湘月怕赢秋再有那种眼前漆黑无垠的感觉,特意燃的一盏灯。
赢秋埋在她的怀里,藏起自己眼角些许的湿润,但声音也难免带了几分细微的哽咽,“我很爱你,还有外婆。”
盛湘月听了,忍不住弯起嘴唇,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妈妈和外婆,也很爱你。”
世间再苦,亲情给人的温暖,却总是甜的。
有时你也许会觉得生活难捱,前路漫漫,也一眼望不到丝毫的光,可是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也许你再往前走,再走几步,就会柳暗花明。
这夜越来越深,躺在一张床上的这对母女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沉沉睡去。
那朵开在窗台的玻璃罐里的玄莲花间忽然有淡金色的痕迹微闪,又慢慢消退,与此同时,之前从赢秋家外面的巷子离开的傅沉莲,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北方荒原。
那是普通人类从未发现,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那里妖魔混杂,算是远离人烟的混沌之地。
这个世界里的妖族都由闻家掌权统领,当神明失踪,维护这个世界安定的责任,就落在了当初因犯错而被贬入凡尘的狻猊身上。
狻猊是曾接过神旨,被神明点化过的神兽,但这么多年,没有多少妖魔真正见过他的真容,而狻猊所在的闻家如今明面上的掌权人则是他的徒孙——闻修永。
但那些不愿受闻氏管束,硬要行邪门歪道,破坏人类社会稳定的妖怪,都会跑到北边的荒原里,同那些被**和贪念俘虏的魔修为伍。
人类看似渺小,可当他们的**和贪念达到一种临界点,他们就很有可能从活生生的人,转化为彻头彻尾的魔。
所以有人存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少了妖魔。
而天道,总需要一些人来维护这其中的法则。
当南支妖族的人闻讯赶到北荒时,刚过结界,就在那一片河滩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