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宗孑和水柏溪看见孟箹发出的信号,立刻便赶来知县后衙,但孟箹的房间里只有睡着的孟星河与孟箹留下的一个结印,她并未在后院中留下记号。
他们在后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孟箹的下落,只得将早被他们擒住的方元洲提来,在方元洲的带领之下,宗孑他们才找到了那间后院厢房里的密室。
“孟箹!”
宗孑第一时间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孟箹,慌忙掠过去将她抱起,见她面色惨白,唇角染血,这一瞬间,也许连宗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冰冷,止不住颤抖的手探向孟箹鼻息,紧张到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一般,直到感触到孟箹的气息才稍稍缓解。
水柏溪和杭一鸣也跟着过来,水柏溪探向孟箹的脉搏,查看她的伤势,对宗孑道:
“灵力受损,但无性命之忧。”
水柏溪对孟箹施以清心术,受伤昏迷的孟箹才渐渐转醒。发现自己被宗孑搂在怀里,四目相对,孟箹挣扎着坐起从宗孑怀中脱离。
“你们怎么才来?”孟箹捂着受伤的心口问。
“我们看见你的信号就赶过来了,但花了些时间找密室入口,实在抱歉。”水柏溪一边解释一边道歉。
孟箹抬眼看了看他,体贴摇头道:
“也怪我没在密室外留记号。”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水柏溪问。
“我没事。”孟箹说。
听她说了没事之后,众人才把注意力放到狼藉一片的密室中,只见到处是灵力相斗后的痕迹,看得出战况有些激烈。
密室中间还有一张造型诡异的石床,石床上纹路密布,汇聚到中间空处,周围有十个面盆大小的墩子,每个墩子上都放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婴儿,墩子下方都有一道凿出来的轨迹,轨迹延伸到石床,大概是用来引导婴儿血流入石床的。
“这些孩子……”杭一鸣只看了一眼便觉悲愤不已。
孟箹从地上站起,说道:“都中了药,晕过去了。”
杭一鸣离得最近,闻言立刻上前感受,果然十个孩子虽然呼吸微弱,但好在都还活着,不敢耽搁,赶忙施救。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方夫人呢?”
从方元洲口中得知,朱府的三具药尸和囚牢都是方夫人所为,他们为了救治自己的孩子,将囚犯赶入紫金炉,让其吸食生气,然后又四处搜寻了十个未满月的婴儿,准备用结婴换命的方法,十命换一命。
“她正准备向紫金炉献祭孩子的时候,我闯进来了,她和我动手,我不及她,被打晕过去,然后睁眼就看见你们了。”孟箹语调平常的叙述。
宗孑似乎有疑惑:“你不及她?可她连控制紫金炉的灵力都不够。”
若那方夫人灵力高强,又怎会需要那么多活人生气供养紫金炉?
宗孑的目光落在孟箹脸上,两人相处多年,孟箹了解宗孑,同样宗孑也了解孟箹,凭着多年的直觉,他觉得孟箹有事相瞒。
“你怀疑我?”孟箹察觉到宗孑眼中的猜疑,敛眸淡然回道:“她确实灵力一般,是利用紫金炉中吸纳的灵力将我打伤的。有什么问题吗?”
宗孑眯起双眼盯着孟箹,孟箹也不甘示弱回视。
“问题就是,她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杀你?”宗孑问。
孟箹冷笑:“就因为她不杀我,你就怀疑我?非要我死了你才信?”
宗孑还想开口,一旁的水柏溪听不下去了,上前为孟箹辩驳:
“殿下,那紫金炉是药宗七大药炉之一,乃是神器,灵力超强,方夫人有那神器在手,自然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这位夫人的伤势确乃外力所致,绝无作假。那方夫人作恶多端,这位夫人与她素不相识,完全没有包庇她的理由,你对这位夫人的怀疑好没道理。”
孟箹对水柏溪递去一抹意外之色,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这番维护之言。
宗孑的目光从水柏溪身上转了几圈,又回到孟箹身上,点点头:
“好!我没道理!”
“现在不是追究谁有道理,谁没道理的时候,罪魁祸首方夫人跑了,未免她再伤害无辜,得赶紧找到她才行。”水柏溪说:“二殿下,可否请你以官府的名义发出通缉令?”
宗孑目光深深从孟箹身上离开,跟着水柏溪离开密室。
除了罪魁祸首方夫人跑了之外,倒是没再发生多余的伤亡,之前被困在紫金炉中的犯人和平民都已经得救,密室中的十个婴儿尽管身体羸弱,但总算全都保住一条小命。
由宗孑出面连夜从江州调来官兵临时镇守平阴县衙,原平阴知县方元洲仗势逼人,残害百姓,被押送回京严审,其夫人方氏在逃,也发出了海捕通缉令。
一切事情,好像一夜之间全都解决了。
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孟箹才有空用引路花寻到了在城外一家破旧客栈歇脚的万婆子夫妇,用马车将他们的儿媳送了过去。
孟箹背着孟星河,站在送客亭上看着那马车远去,水柏溪从旁赞悦道:
“夫人侠肝义胆,是个好人。”
孟箹闻言微微一笑,如冰河初消:“说我是好人,你是第一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