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斗志和胆量消磨没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心力再战了。 他们不能再战,可自己不行。付清理昂起头,自己要办的事,事关大菁。他大吼一声,快步朝周玉煦冲去,周玉煦眯眯眼,一弩射去,那弩箭正中付清理右眼。 付清理嚎了一声,倒在地上,周玉煦径直走过去,把付清理连盔带头割了下来。他提着人头,对对面愣住的四人爆喝一声。 “降!” 随着一声铁响,刘萧率先放下了长柄斧,他从腰间拔出弯刀,扔到地上。道:“刘萧,降!” 他已经不再想什么菁国大业了,他现如今心中所想的,只有活下去。 其余三人见付清理被割了头,刘萧也降了,便丢了刀剑,跪倒在地……… 寅正•平旦 玉明城北,骝坊,刘萧柏宅附近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藤桌三尺外,花草正浓。 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草的衬映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鸟鸣。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屋顶出檐比较少,正是前些年在工匠间流行的制作样式。 一名穿着锁子甲的壮汉立在院中,他腰间悬着一把青锋宝剑,而他的手中,提着一把恐怖的陌刀。 四名龙武军跑过来,对他唱个喏,道:“徐将军,无获。” 徐勇信摆摆手,道:“下一户。”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吐出口中的口檀,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水囊灌了一口。 快一个时辰了,他在骝坊一无所获,不免有些丧气。也许自己的判断有误?他这样想着,大步走出门外。 一名龙武军走过来,对他行个插手礼,道:“头儿,啥也没找着啊。”来人是他的心腹,甘建业。 徐勇信摸摸眉心,叹了口气,看来真有可能是自己判断有误了。他从荷包里摸出一把薄荷叶递给甘建业,询问道:“要不换地儿查?” 这句话即像是问自己的,也像是问甘建业的。 甘建业接过薄荷叶,没答话,而是自顾自的唱起了歌。徐勇信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曲子,倒是有些好听。” 甘建业咧嘴一笑,道:“在胡楼(胡人开的青楼)听得的,好像是叫什么''梻衣曲'',贵的厉害。” 徐勇信冷哼一声,眉头拧成疙瘩,道:“胡歌都如此贵了,怕是明日就要''朝歌满胡音''了。” 甘建业张嘴还要说什么,却看见徐勇信禁声的手势,他听到咔嗒咔嗒一连串脚步踩在瓦片上的声音,随即哗啦一声跃起,然后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咔嗒声。 必是那三路贼人中的一路! 徐勇信心中暗自笃定,他大吼道:“抬首查瓦!”他还是一直保留着在军中的习惯,下令时语句简短,言简意赅。 那周围忙碌的龙武军们听了令,慌忙抬头去看,却见一名穿着紫衣的胡人在瓦上飞奔。那一名机灵的龙武军抬弩便射。 只听一声脆响,那弩箭射在瓦上,直把灰土烧的瓦片击碎。其余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抬起手中、腰间的短弩便射。 那胡人倒也伶俐,十数支弩箭莫能伤了他分毫,倒从徐勇信身前跑过,徐勇信瞅的真切,那胡人乃是赵弈白。 徐勇信喝道:“拿活的!聆贼休走!”他身旁的甘建业拿起手弩,抬手便射,那赵弈白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气。他急忙缩头,一支弩箭擦着头皮飞过。 甘建业见一箭未中,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弩。噗的一声,似乎刺中了什么,那房上的黑影一闪,再没了声息。 甘建业一喜,顺着一根木柱子手脚并用刀爬上去,却冷不防被一条腰带抽中了脸。这腰带是羊皮制成,质地偏硬,抽得甘建业一阵剧痛。 这袭击激起了甘建业的悍勇,他不退反进,反手一卷,握紧腰带,用力一拽,硬是冲上了屋顶。他右脚才踏上瓦片,便把腰间的横刀拔出来,抬手便砍。 还未等站稳,他就感觉腰带一松,显然对方松开了手。甘建业一下子失去平衡,跌下屋顶,幸好下面一个装着茅草的板车把他接住,不然他肯定要摔断骨头。 就在这个当儿,他又听到咔嗒咔嗒一连串脚步踩在瓦片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徐勇信的虎吼。 “莫要让他走了!” 赵弈白快步在瓦上飞奔,时不时回头看看紧追不舍的龙武军。忽然,他打个跌撞,拼命摆动手臂,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却听到身后箭矢破空之声,他一声慌张,一步踏空,摔在土地上。 骝坊七拐八绕,龙武军们追赵弈白要走很多弯路,因此没有在他落地的第一时间捉住他,等提着陌刀的徐勇信赶到时,只勉强看到一阵尘土正向坊外扬去。 出了坊,那便是鱼入大海! 徐勇信心中一惊,快步朝那道黄尘冲去。赵弈白快要跑到坊门时却改了路线,纵身一跃,跳到一家院子里。 他以为,身后穿着重铠的龙武军没有看见他身影,可这一切却被徐勇信尽收眼底,他心头大喜。他有信心,只要这王八蛋不出坊,他就有办法拿住赵弈白。 他领着龙武军冲到那府邸跟前,他刚要抬腿踹门,却愣了。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这是刘萧柏的府邸。 徐勇信咬咬牙,顾不得得罪刘萧柏的后果了,他一摆手,身后的两名龙武军用厚实的肩膀狠狠撞在门上。竹制的户枢抵挡不住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