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马鞭,驱马朝对岸游去。周玉明坐在地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莫名的恼火。 他对这个女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有怜悯,有仇恶,有愧疚,甚至有些爱慕。 周玉明望向手中的小刀,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陶语琴,也许他们就不该认识。他从地上爬起来,披上胡服,嘟囔道:“女孩子家家的,当什么将军。” 他心中清楚,陶语琴对自己早已产生了依赖,可自己却并不能给她什么。周玉明眯眯眼,朝江边的白马走去…… 三日后 顺德九年,青阳三月十八日 悸江 寅末•夜隐•摄提格 一望无际的江水,此时是柔和的,就像一个美丽的傈僳族少女,恬静自然,一目了然的简单和安然,让人们可以暂时忘却俗世里的一切烦恼。 “江水奔流不息,倾诉的是自己澎湃的情怀;树木傲雪参天,挺拔的是自己无边的苍翠。山岭巍峨起伏,显示的是自己坚强的体魄;江水倾泻千万里,袒露的是自己宽广的胸怀。” 周玉明握着腰间的刀柄,眼睛直盯着江面。 悸江,从来都是多变的,就如一个多情的女子,时而平静,时而惊涛拍岸,我能感受夏天江水穿山破壁,气势汹汹奔腾而下的悲壮;也能明了奔腾叫嚣的怒江水,如瀑悬空,砰然万里的奇观。 周玉明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女子,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陶语琴一袭红衣,就呆呆地立在江边,身旁陪她的只有一匹战马。 她的眼神很清澈,就像一潭水一样,周玉明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高挑的鼻梁,清澈的眼睛,他当时就断定这个女人有胡人血统。 “我变换着各种姿势,流露出不同的笑意,想要用一祯桢定格的风景表现自己的美,表现怒江畔在水一方的伊人的深情,表现怒江的柔美,表现自己的柔情。可我知道,无论怎样优美的形容词也难以描绘出此时的心境,怎么也表达不出自己对这片山水的热爱和赞美之情,那么,就让我的眼神如此时的怒江水一样清澈透明,让我的心和怒江水一样透明干净,暂时远离尘世的喧嚣和污染,远离浮躁。” 周玉明回想着陶语琴说过的话,他又想起了宫中的何沐沐,一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他不禁叹了口气,他一次负了两个姑娘。 江边布满了大雾,借着微弱的天光,周玉明望向了对岸,与一旁的崔鼎道:“四日后就要开战了,不如回营陪我练练?” 崔鼎望着脚下的乱石点了点头,道:“可皇上并未下旨与邵开战,我等如此……”周玉明摆摆手,低声道:“密探来报,邵人此次转京就是为了在余霞隘动手。” “我们要做的就是进攻。”周玉明看向对岸,目光坚定,道:“叫兄弟们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傻眼。” 崔鼎隔着头巾挠挠头,开口道:“那便先回营吧。” 此时军营中的士兵们已经起身开始造饭,无数道炊烟升起,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大片“云”。 “咚”一只穿着牛皮靴的脚重重的踏在地上,随之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哎,贤王呢?” 一侧的汪白斜眼看向那人,喝道:“梅名字!”“有!”随着人声落下,一个精壮小子窜到汪白身旁,道:“汪都尉唤我何事?” 汪白半眯着眼道:“最近邵人有什么动静?”梅名字刮刮嘴角,笑道:“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汪白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离开。 可这时回来的周玉明却叫住了梅名字,“哎!梅名字!过来跟我练练!”梅名字一愣,随机陪笑道:“贤王爷千金之躯,小子一个都尉,不敢造次。” 周玉明轻笑一声,骂道:“混账东西,借本王名头办事时又不说了!那时你就不怕玷污了本王的名声!” 在这几个月中,周玉明已经彻底甩掉了自己的本性,他不再文质彬彬,取而代之的是圆滑、狠辣和果敢,他已不是之前那个六皇子了。 梅名字笑嘻嘻的,对周玉明唱个喏,道:“那小子便僭越了。”周玉明一眯眼,叫道:“且去穿甲!” 他转过身,招呼着近处的兵卒道:“来来来!都来陪我练练!不许留手!” 周玉明接过崔鼎捧来的甲,一旁急忙走过两个卒子替他穿甲。先是掩膊、胸甲、背甲,然后是裙甲、裈甲,又带上披膊、吞头,罩上虎皮悍腰、熟铜腹吞。 周玉明将护臂的牛筋绳系的紧了些,戴上兜鍪,看向站着对面的梅名字。梅名字穿了一身直身铁甲,戴一斗笠盔,手拿一柄狭身长刀。 此时周围围观的士兵们已经有了五六十人,大多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嬉笑着,目光集中在周玉明身上。这位贤王爷从未在军中操练,他们甚至一度认为他并不会武。 周玉明看看周围的士兵们,拿起一柄双手鱼头长刀,对梅名字一扬下巴,道:“不许留手,用尽全力来打!” 他心中清楚,大战在即,他必须要在军中立威。而梅名字也清楚,无论这个贤王爷是否如坊间传的那样弓马娴熟、骁勇善战,他都要输给这个王爷。 梅名字微微一笑,脚下猛然发力,以刀为剑,斜刺里挺刀直朝周玉明冲去。周玉明双手持刀,扎稳马步,甩刀打开刺来的刀锋,紧接着斜砍一刀,刀锋在甲片上划出一道火星。 随着火星骤灭,梅名字急忙用刀使一招“云剑”与周玉明拉开距离。周玉明变个步态,双手握刀,刀尖指天,一腿超前,一腿压后。 梅名字用手扣扣腰间的羊皮带,将刀一探,大吼一声,朝周玉明猛然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