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年快步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他身穿青色蟠龙纹长袍,眉头紧皱,他一手扣着腰间的革带,让过几名换岗的宣威军,快步朝曌威殿走去。 顺德九年,青阳四月十五日 玉明城,玉明县,皇宫 戌正•日暮•阉茂 曌威殿 周玉明疾步跨进殿内,他视若无人,厉声叫道:“虎豹骑豹骑将军汪白何在!”汪白眼角一抽,从人群中站起,喊道:“末将在!”周玉明剑眉一挑,道:“皇旨,命你和我走。” 汪白慌忙唱个喏,他心中已知晓,曌帝此番绝不是说说,他真的要灭七国。而灭国的开始,就是邵国。 周玉明看看周围的大臣们,转身走出殿外。汪白紧紧跟着他,两人步伐极快。 “你又要去哪儿?”何沐沐追出殿,扶着那朱红的柱子问道。 周玉明侧过身,用他最不羁的声音喊道:“天下!” 顺德九年,青阳四月二十九日 悸江•曌军兵营 周玉明跳下马,推开迎过来的梅名字,道:“皇上给了我们三日,三日之内给我拿下悸江一带!” 梅名字吃了一惊,连忙道:“可我们才一千五百来人。”周玉明回过头,一把抓住梅名字身上的戎衣,铁青着脸,冷冷道:“我跟皇上说用一千,拿不下,我提头回去。” 说完,他松开手,大步走向军帐,留下梅名字愣在原地。崔鼎拍拍他的肩膀,吐出口中的五香丸,道:“现在几时?” 梅名字望望太阳,回道:“约莫着……差不多……午正?” 崔鼎咳嗽一声,搭着梅名字的肩膀轻声道:“王爷有令,明早破晓开战。明晨朝食白肉,你且命人去买些猪羊,备些葱蒜,明晨大家吃好了出征。” 汪白斜眼看看梅名字,喝道:“还不快去!有军情要处!”梅名字哆嗦一下,连忙跑去招呼军士。 崔鼎望望汪白,觉得自己应该缓和一下气氛,便笑着对梅名字喊道:“快些入帐,王爷等着呢。” 汪白瞥了一眼梅名字的背影,疾步走进军帐,崔鼎摇着头跟了上去。 “梅名字呢?”周玉明乜了一眼两人,他此刻没功夫发火,如何出奇制胜已让他焦头烂额。 崔鼎扣着自己腰上的革带回道:“他命人买肉去了,少顷便回。”话音刚落,帐帘被人掀起,梅名字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他对周玉明行个叉手礼,周玉明不等他言语,急声道:“明晨破晓之时便要起兵,事起仓促,列位说说这仗要怎么打?” 汪白眯眯眼,侧身看看崔鼎。崔鼎做个“请”的手势,没有说话。汪白抿抿嘴,道:“我军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军械制度不同,作战习惯不一,打起来,我们容易吃亏。” 周玉明皱起眉,汪白所说的这些,他一早便知道,也想过应对之措,可尽未实施。他在悸江呆了不过短短数月,一心全扑在了对岸的防御部署上,汪白的话让他猝不及防的感到一阵寒意。 他一拍桌子,怒道:“用你说!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兵,全白练了!打的时候都唯唯诺诺,再这样下去,就直接''临阵放三箭''得了!” 汪白咽了口唾沫,往后退退,示意崔鼎打圆场。崔鼎摸着腰间双锤的细楞,上前一步道:“我军虽人少,且军械制度不同,但这恰是可以利用转为优势的点。” 周玉明眼角一抽,态度转和了许多。他叹了口气,问道:“怎么转为优势?”崔鼎昂起头,垂下双手,道:“战场上瞬息万变,但如若我军第一阵力挫邵军,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伸手挠挠自己的虬髯,接着道:“我军是混编,有玄甲军、豹骑、突威军等众多。这些军队若是整编,拢在一起,人数数十万。如若邵军败了一阵,残兵便会传我军人数众多、勇猛异常,那样,邵军军心必乱,再无战意。此之谓''不战而败''。” 周玉明摁摁眉心,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让邵人误以为我军声势浩大,乱他军心?”崔鼎点了点头,道:“这流言一旦在军中散开,邵人绝无恋战之心。” “嗯。”周玉明微合合眼,摊开那张绘着悸江两岸边防的羊皮地图,他指着其中的一点,道:“我军无船,悸江之桥于十年前便毁,此处是水流最缓最浅,是我们唯一的过江之路。” 他看着三人,又道:“我军人少,必须速战速决。”梅名字皱皱眉头,试探着问道:“可到时候人喊马嘶,一发收拾不住,若是惊了邵人该怎么办?” 周玉明坐在一旁的胡床上,道:“马管不住,人还管不住?明晨第一波渡江的不能是骑兵,换玄甲军上。” (胡床:古时与马扎功能类似小板凳,但人所坐的面非木板,而是可卷折的布或类似物,两边腿可合起来。) 汪白摇摇头,他心中清楚,周玉明此举虽然可以避免邵人发觉,影响泅渡,但牺牲了他们为数不多的骑兵的机动性。 他说道:“属下以为,如果让步兵先过江的话,那我们骑兵速战速决的这招就无用了。况且步兵身着铁甲,根本跑不快。若是邵人巡视的骑兵发觉,死伤尚不提,他们定会惊觉,那时仗就越打越难了。” 而梅名字提出了相反的结论,他道:“在西北地区作战,都是以骑兵为主力,骑兵的机动性这个时候远远高于步兵。然而在南方,如悸江等地,都是以步兵,绝大部分以水军为主力,骑兵这个时候就很受限,机动性很差。” 他看着桌上的羊皮地图,继续道:“我们不知道对岸地形究竟是怎样的,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大概,如果对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