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不了干系。甚至眼下得意洋洋站在床前的萧玦……
可偏偏即便明知道这个事实,他却是根本不能同萧玦发作。
陈靖安想到的,他何尝想不到?
可他这样的身体,再有朝中局势……
即便这会儿怀疑萧玦又怎样?除了把这些疑虑给咽下,甚至还要考虑立萧玦为储君,他又能怎么样?
曾经隆盛帝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朝中局势尽在掌握之中,这会儿却是平生第一次生出些穷途末路偏是又无能为力的悲哀感觉。
如果说眼下还有最后一丝希冀的,那就是在六儿子萧恪身上——
只要儿媳舜华没有跟他说萧瑢已经死了,那他就不会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再睁开眼时,隆盛帝已经有了决断,叹了口气,断断续续道:
“众位爱卿请起,储君之事,朕,会考虑……”
“皇上——”听出隆盛帝的推诿之意,沈曾直接就开始磕头,用力之大,额头顿时头破血流,“储君事关大楚安危,还请皇上现在就做出决断。臣,奏请立五皇子萧玦为储君!”
“皇上当日登基艰难,难道忘了彼时所受万千苦楚?所谓昨日之事,今日之师,如何还要大楚再经历一番那等动荡?”
沈曾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
“若然皇上不应,臣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廊柱之上!”
说起来先帝时,沈曾就是国之重臣,更为隆盛帝登基立下大功。他这番话当真是肺腑之言,也是老成谋国之举。
其他官员看他这般,也纷纷跪倒,哭着求隆盛帝赶紧下决断。
这般朝议汹汹之下,隆盛帝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忽然一张嘴就吐了口血出来。
“父皇——”萧玦一下跪倒,心中却是有痛有惊更有喜——
毕竟身为人子,可要说萧玦就想隆盛帝赶紧死,也是不可能的。
却也能看出来,隆盛帝如此模样,分明是来日无多。
这般情形之下,他的储君之位可不是越发有把握了?
下面顿时乱成一团。好在太医就在近前,忙呈上煎好的药汤喂隆盛帝喝了。
好一会儿,隆盛帝才又缓过来。
沈曾等人一方面担心隆盛帝龙体,一方面却更坚定了要让隆盛帝立下储君的决心。
竟是从龙榻前一路跪到了大殿外。
一副隆盛帝不答应立储,他们就跪死在外面的模样。
隆盛帝登基以来,还是头一遭被这么多大臣以死相逼。
而且看这些大臣的模样,今天他要是不答应,说不好真就可能出大事。
一时又怒又气,更加心灰意冷:
“罢了……”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全激动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皇上,皇上啊……”
以沈曾为首的一干重臣纷纷回头,待得瞧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竟然是王全,至于王全的身后,还跟着行色匆匆的东阳侯江承佑,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东阳侯他想干什么啊?是不是故意捣乱,想要给他外甥女婿六殿下萧恪出头啊?
不然如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
可就是利用一个太监过来搅局,怎么瞧着都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尤其是萧玦,瞪着王全和江承佑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王全根本就是父皇的应声虫,平日里对他根本就不假以辞色。因为这个,萧玦对王全不满也很久了。
至于说江承佑,这人根本就和姚平远一样,向来软硬不吃,唯皇上马首是瞻,眼瞧着父皇都改变立场了,这人却还要冲出来,明显就是想要坏自己好事啊。
这个梁子,今日算是结定了。江承佑最好能自圆其说,不然,别怪自己不客气。
倒是隆盛帝,眼睛一亮,想到一点,更是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江爱卿,可是,小六他们……”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三殿下被六殿下救回来了。”江承佑神情明显也很是振奋,还没进殿就嚷嚷起来,“两位殿下,这会儿人就在殿外呢!”
虽然已经想到这一点,隆盛帝却依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瑢儿,和恪儿,回来了?瑢儿他,还,活着?!快,让他们进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隆盛帝已是老泪纵横。
至于说旁边的萧玦,整个人脸色都有些发青——
老三竟然回来了?怎么可能?!不是说早就死的透透了吗?
其他大臣也全都傻了眼。
正愣神间,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看了过去,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萧瑢,他的旁边,还有冷着一张脸,气势一贯骇人的六殿下萧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