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既然点墨宴的规则里,没有一条规定女子不能在第一天上台,那我凭什么不能上?”宋青柚冷漠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激愤的脸孔,看也没看那心怀不轨的捕头一眼,转过头一步一步往点墨台上行。

她每上一个台阶,下方男人的不满声便更上一层楼。

徐奉加重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恐吓道:“姑娘最好想清楚了,众怒难犯,你到一处地方就该遵守一地的习俗,你非要争这一时之气,当只出头的鸟儿,等下了点墨台可不会好过。”

宋青柚充耳不闻,偏要逆着众怒而上。

她已经站在了此处,便不可能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约定成俗”,为了照顾台下男人优越的自尊心,而错过这次点墨宴,再空耗一年。

再多一年,便不知会有多少变故。她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方法修炼,需要更快地掌握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她不仅要上台,还要在点墨榜上录一个头名,让接下来登榜的男人都压在她这个女人名字之后。

台下的男人们不忿,台侧坐着的县府官员也有些尴尬。

像这种“男先女后”的约定成俗,只是地方性不成文的规矩,以往丹洗县每一年点墨宴,大家都依照着这个规矩来,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不仅是丹洗县,罗越州的许多县城都有着这样的约定成俗,最后一日专为女子而办的簪花日也成了一个特殊的日子,还为女子特设置有簪花榜。

只要在簪花榜上留名的女子,即便未能登上点墨榜,也会有无数人追捧。甚至有好些人是专程为了最后一日的簪花日而来。

但实际上,兖朝四境十三州严格遵守的点墨宴规则,只有玄墨牌上定下的铁规。

是以,宋青柚上台,旁侧的县府官员虽不满她破坏常规,引起骚乱,却也不好明着说什么。

点墨台上设有字符结界,一次只能一人登台,不忿的男人们只能在下面无能狂怒。

宋青柚走到桌案前,面对白玉屏风而站,伸手想从蟠龙笔架上拿起云纹笔。云纹笔以黑檀木制成,笔杆上用金墨绘着云纹,看上去与普通的毛笔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加精致些。

但真正上手的时候,才发现这杆笔重比千斤,一时竟难以拿起。

难怪她先前在台下望见,好些人上台来半晌,连笔都没拿起来。

台下人见她第一次尝试没有拿起笔,立即叫嚣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滚下来!”

宋青柚定了定神,低眸看见笔杆上的纹路微微一亮,一道墨痕从笔杆钻入她体内。

宋青柚耳边的喧闹飞快抽离,她的意识猛地一沉,坠入到一处仿佛深井一般的黑白空间中,四周垂挂着一幅幅白纸黑字的字画,字画之中隐约有一缕缕仿佛云絮一样的行气残留。

她试着朝行气靠近,丝丝缕缕的行气游走在水墨字画间,当她走近时,不知为何都躲开了她。

宋青柚也并不气馁,一边仔细观察字画纹路,一边在这处水墨世界走动。

这时,一缕青色行气仿佛水蛇一般从半空游来,宋青柚愣了下,伸手过去。

那缕青色行气友好地触碰上她的指尖,从那行气中浮出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站在与这里相似的地方。

大量青色行气从女子周身爆发,如同生长的青竹,一节一节攀升。

青竹枝叶插入四面垂挂的字画中,将这些散落的字画依次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图腾。

是笔上的云纹。

青色行气消散,女子的背影也随之消失,这副画面很快就散去。

宋青柚理解了这位师姐的指引,她闭上眼,将自己体内元气释放出来。

墨色行气从她身上溢出,仿佛黑雾一般弥漫在身周。

宋青柚试着以意识控制黑雾成型,行气动荡不已,摇曳许久,终于在她有意识的催动下,凝出一条条绳一样的触脚。

宋青柚:“……”看上去有点像大章鱼是怎么回事?

大章鱼就大章鱼吧。

宋青柚没时间在乎形象问题,她身处在章鱼中心,意识操纵章鱼触手,拔地而起,按照先前青竹生长插入的顺序,依次穿过漂浮在四周的水墨字画,将它们绞缠到一起。

字画上的纹路拼接到一起,形成一幅完整的山河云游之景。

宋青柚只觉得手上力道一轻,她的意识飞快从这处水墨空间抽离,离开之前,她分出一缕细长的墨色行气留在了这副字画里,留待为后来者指引。

宋青柚睁开眼,手上轻轻一提,将笔取下。

台下喧闹霎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