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3)

前几日人要多,确如在围观一场盛宴。

点墨台侧,坐席上的县府官员兴致也格外高昂。

这样年复一年的精心安排,大肆宣扬,划定出一个簪花日,再弄出一个簪花榜。

将本是同等严肃正经的点墨录名一事,在女子身上娱乐化,将所有女子都限定在这一日,限定在这条锦绣花路上,容他们评头论足。

这才不是给女子的优待,反而是为了满足他们男人的特权。

只是,今年的簪花日开始许久,却不见有人走上花路,前往点墨台。甚至连到来的马车都不见一辆。

周围人从期待到疑惑,最后终于醒悟。

“这是什么意思?前几日非要来跟我们男人争抢,真到了这一日,却又无人来了?”

“我可是专程为簪花日来的,听说江府的小姐生得貌美如花,平常根本见不着,不是说她今年会上台吗?”

他旁边有人摇头道:“江府小姐第二日就上台了,你来晚了。不止江府小姐,钱家二姑娘,何掌柜家的……”

“真是乱了套了,那这簪花日还有什么可办的?”

人群里吵吵嚷嚷,议论最多的,不是点墨录名之事,反倒是抱憾看不到姑娘们争奇斗艳,施展才艺。

正当众人意兴阑珊之时,一道身影不知从哪个巷子里钻出来,挤进人群,奔上了铺洒鲜花的道路。

众人先是欢呼了一声,待看清楚来人是何模样时,欢呼顿时变成嘘声。

不因别的,只因来人并不是他们期待的大家闺秀貌美姑娘,而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还是个男的。

涂满在满耳的嘲笑声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他浑身充满干劲,行气在经脉当中流淌。

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不能干扰他半分,他不在乎这一条花路是不是只为女子而设,他只想赶在点墨宴结束前,登上点墨台,点墨录名。

宋青柚站在人群最后,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

涂满行走之间,有游丝般的行气泄露出来,夹杂在翻飞的花瓣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这个少年前几日还在询问她感悟到元气是什么感觉,今日便已灵窍贯通。是得了什么奇遇,在这几日内突破了?

宋青柚若有所思,看着涂满踏上点墨台,并不费多大力气,便捉起了桌案上的云纹笔。

台下的嘲讽声立即一静,这场景与她上台那一日何其相似,宋青柚不由一哂。

点墨台上,涂满已经执笔抬手,挥洒笔墨。

他从小就是弃儿,吃百家饭长大,自然也没上过学堂,认得的几个字也是他扒在学堂窗外偷学来的。字也写得马马虎虎。

但唯有两个字,他私下里练过无数次,拿树枝在地上划,捡县学学子丢弃的旧毛笔旧砚台,去县学外的书画展上找出这两字来临摹练习。

也唯有这两字,他写得有模有样,甚至比殷小公子的字还要好看,就是涂满的名字。

涂满每日里做梦都想登上点墨台,大笔一挥,一鸣惊人,这样的日思夜想终于在今日实现了。

先前深陷在黑暗,被人行气入体强行贯通灵窍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一寸寸碾碎他的血肉经脉,又重新拼接黏合起来。

涂满几次都痛得想要放弃,却最终都咬牙强撑过来。

即便是现在,因他刚被贯通灵窍,丹田和经脉的损伤都还未愈合,行气在身体里运转,每落下一笔,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但听到台下的议论从嘲笑转变为惊叹,涂满精神上的满足早已超过了他肉丨体上的疼痛,让他觉得犹如踩在云端,浑身都飘飘然。

他先前已经见过宋青柚和殷子覆录名点墨榜时,行气外放拟形的排场,此时更加不想输于二人。

涂满落下最后一笔,看着自己的名字列于点墨榜上,笔画之间一股金色行气喷薄而出,于他头顶上方凝聚出一头雄壮的兽影。

那兽影头生弯角,又獠牙尖锐,四足形如虎豹,一时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何兽。尚未完全成型,忽然垂下头颅,猛地往点墨台下冲去。

“涂满!收回你的行气!”点墨台侧,州学助教使倏地站起身,看一眼榜上名姓朝他怒吼。

点墨台上,涂满被烈阳般的金色行气围绕,惊惶地瞪大眼睛,他行气失控,收不回来!

不成型的兽影撞翻了台下一群人,比宋青柚的大章鱼攻击性还要强烈,甚至有人被弯角抛到半空血洒当场,满地的鲜花被染了血,越发娇艳。

点墨台下铭刻的字符忽然大亮,字符亮光冲入金色行气中,将那头不知为何的兽影撕得粉碎。

台上涂满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翻白,被送出点墨台,晕倒在地上。

金色兽影散去,县太爷急忙指挥官兵将伤员抬下去医治,现场的骚乱好一阵才平息。

这场众人期待已久的簪花日,最终在血色中落下帷幕。

丹洗县今年的点墨宴可谓状况百出,先是宋青柚这个女子录了个头名,再是丹洗县远近有名的傻子一朝清醒过来登榜。

最后又出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叫花,虽然小叫花出了点意外,但好歹是在点墨榜上录名成功了。

以往能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