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儒生虽然不少,但毕竟不是人人都听我们的,恐怕三言两语,也难以说服他们。”
“不用在意人数,有那么一些来装点门头就可以了,只要有人就可以,不用太在意是不是儒生。”
“夏侯公的意思是……”胡常似懂非懂地问道。
“去北城郭,寻一些贩夫走卒、泼皮无赖来,让他们来凑个数。”
“可是与他们说那些大道理,这些目不识丁的黔首愚民恐怕听不懂吧?”
“那些愚民,与他们说道理哪里会说得通,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告诉他们只要愿意来北阙即可,每一日给他们五十钱!”
“此法甚妙!但不需五十钱,三十钱足矣。”
“嗯,此事就由胡公去办,人越多越好,我等也就越没有性命之忧了!”
接着,三个读了一肚子儒家经典的人,立刻就凑在了一起,继续商议后面的事情。
此刻,他们此刻看起来,倒不像是儒家的信徒,反而更像是纵横家的拥趸。
……
田王孙等人离开夏侯建的宅邸之后,先将跟随自己而来的博士弟子打发回了太学,而后就立刻转到了田王孙的宅子里。
几个人刚一进门,雨就追着他们的脚后跟下了起来。
而且比前几日下得更大,也不知道今年黄河会不会泛滥。
“刚才夏侯建所言之事,大家如何看待?”田王孙问道。
“夏侯建看似出自公心,实则却是沽名钓誉,想以逼宫来成就自己的名节,丝毫不顾天下苍生的安宁。”后苍颇为心痛地说道。
孝昭皇帝大行,朝局本就有所动荡,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这夏侯建竟然又要掀起波澜。
天子行事虽然有些鲁莽,到做出的决断也不能说全错,怎么就闹到了逼宫的地步?
如果是高皇帝再世,或者是孝武皇帝在位,就算给夏侯建等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行这等忤逆之事。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想趁天子年幼,为自己捞一份名声。
“田公,我等怎么做?”
田王孙在几人当中威望颇高,对朝局的见解也要胜过一般的儒生,到了这个关头,大家自然会想让他来拿一个主意。
田王孙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夏侯建他们只看到了县官年幼无知,却看不到大将军已经站在了天子那边,就算天子想要服软,大将军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那双阙之下,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啊?田公言重了吧?”薛广德有些惊讶地问道。
“薛公难道忘了上官桀之案?”
上官桀虽说是谋反,但大将军杀戮也太宽了一些;只要有人敢挑战朝堂的权威,那么霍光一定不会手软的。
“如此一来,这恐怕会是我儒林的一场大灾难啊!”后苍一声感叹。
“我等不能让此事发生,定要拦住!”
其余三个人一听田王孙的说辞,立刻振奋了起来。
“薛公,你这几日就去太学坐阵,尽量劝住太学里的诸弟子,让他们不要参与到此事当中,以免受到他人的古惑!”
“唯!”
“苍公和食公,劳烦你二位到长安城中的私学走一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私学中的儒生也不要冲动!”
“诺!”
“我立刻就去大将军府,将此事禀告给大将军,看能否让他即刻放还夏侯胜,如此一来,夏侯建他们就生不了事了。”
众人一愣,对田王孙颇为佩服。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名节为儒林求生啊。
不管此事最后发展到什么局面。
田王孙恐怕都会被一些儒生说成是出首同类之徒,必然是要毁誉参半了。
这样的行为,又怎能不让人佩服呢?
“田公深明大义,我等在此替大汉的儒生拜谢了。”薛广德说完之后,立刻就行了一个大礼,其余的两人也跟着行礼道谢。
“知我罪者,其惟春秋,今日所行之事,后世自会有一个定论!”
……
几人商议完之后,就冒着雨各自分头行动了。
本应该去太学坐镇,稳定军心的薛广德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匆匆地赶回了自己宅中。
进院之后,他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夫人和奴婢连忙拿着干的衣服迎了上来,但是薛广德却将他们赶走了,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了。
准备好笔墨,略微思索之后,他就飞快地写了起来。
“弟子广德,问我师王式安,数月之前收到我师书信,未曾回复,毋怪。县官即位,政通人和,百废待兴,然县官执意进孝武皇帝之庙号,下夏侯胜于诏狱之中,夏侯建意欲……恐危急县官之帝位,弟子恳请我师,尽快来长安!”
原来,薛广德是齐鲁人士,早年间就跟着王式学《鲁诗》,刘贺来长安的时候,王式就给自己的学生写信,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襄助新君。
而这薛广德自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今日事情紧急,必须要给王式写这封信了。
在刘贺的眼中,王式是一个只会喋喋不休的老儒。
但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