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留下了操作的空间,也就是权力的寻租:今日,我举荐你的儿子;明日,你的儿子推荐我的孙子;后日,我的孙子再推荐你的儿子。
虽然官员有三互法的限制,但是仍然难免会在地方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
门阀大族,也就一日一日地形成和诞生了。
所以,选拔人才不只是士族向朝堂提供治国的人才,更是朝堂对权力的一种分配。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儒学成为了评判人才的主要标准;而察举制又打破了原有的世袭官员制度。
在这两项举措之下,孝武皇帝能够将天下的人才为自己所用。
但是也埋下了士族门阀崛起的隐忧。
就像夏侯胜他们,就是靠着贤良文学这一特科露头,进而在盐铁会议上发迹,最后得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一股力量。
他们还没有完全与地方的豪门大族结合在一起,根基也还不深,但是此刻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凝聚力,如果仍由这样发展下去,大汉最终仍然会逐渐走上门阀林立的老路子。
一旦地方的权力高过了长安的权力,那么危机就来了。
刘贺要避免大汉在条老路上走下去。
当然,冒然破除察举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相当于是立刻动了地方高门大族和儒生的利益。
但是,刘贺可以在原有的察举制上进行一些改革,尽可能地扩大掌握知识的群体,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大汉权力分配的过程中,以此来稀释掉豪门大族的能力。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刘贺要走的路很长,但是至少有三件事情,可以先做一做。
那就是造纸术、印刷术和规模更大的官学。
扩大官学这一条,所费甚重,但是造纸术和印刷术,却可以先小范围地试一试。
刘贺本想等昌邑国的郎官们来了,再开始做这两件事情,但是此刻,有些等不及了。
他要提前做一些准备,等他们来了,就可以提前将此事迅速地推广开。
……
“樊克,立刻将少府乐成大人找来。”
“诺!”
……
片刻之后,乐成就冒雨赶来了,对于天子的命令,乐成现在总是不遗余力地完成。
而今天,乐成来得更是格外地早——杨敞已经被罢官了,丞相之位如今空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虽然丞相之位极有可能是由他身后的御史大夫蔡义接替,但是御史大夫之位也极具诱惑力。
天子虽然让大将军来确定丞相的人选,但是如果能给自己美言几句,那么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看着袍服湿了一般的乐成,刘贺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那就得抓住这个机会,让他把印刷术和造纸术的事情办妥。
“朕让乐卿冒雨而来,是有两件事情要乐卿协助?”
“陛下降诏即可,微臣一定不负皇恩。”
“乐卿可见过纸?”
“纸?”乐成有些疑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提及此物,“灞桥有工坊生产灞桥纸,常被用来作包裹他物的用途。”
“乐卿可想过,可用来写字?”
灞桥纸粗糙如同树皮,由黄又暗,怎么可能用来写字呢?
乐成实在想不出来,但是仍然恭恭敬敬地问道,“陛下有何旨意?”
刘贺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朕有造纸的秘法,可将纸造得更白更平……而且还有另一秘法,名为印刷术,可将字印在纸上……”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刘贺就这新式造纸术和印刷术给乐成讲了一遍,还把所需要的场地、工具、材料都逐一交代了一遍。
虽然乐成半信半疑,仿佛是在听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
但是刘贺不在意,理解了,乐成会去做;不理解,乐成也会去做的。
最后,刘贺说道:“乐卿要把这些东西备好,朕会让禹郎中从旁协助,希望能早日将纸和雕版做好,这可是大功一件啊,朕会替乐卿向大将军美言几句的。”
乐成一阵惶恐,连忙下拜说道:“微臣谢陛下厚恩。”
……
雨又下了三天,长安的天终于是放晴了。
这一连八天的时间,似乎把空气中所有的水份都下干了似的。
从
被雨水泡过的土墙、暗渠、烂泥地和护城河,被骄阳这么一烤,立刻就散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烦躁的气氛当中,连平日里婀娜的柳树,此刻都无力扭动腰肢了。
这几日,虽然暴雨连连,但是小朝议和尚书署里的议事却一天都没有停下来过。
经过三公九卿的多论商议,最终将世宗定为了孝武皇帝定的庙号。
在定下庙号的同时,建庙的事情也一同定了下来:各郡国的首县和孝武皇帝生前所巡视过的县,都要修建世宗庙,形制与太宗庙相近。
上庙号的标准非常严格,但是选庙号却不想谥号那般严苛,世宗的含义也很直白,就是取世世代代都能获得百姓祭拜的含义。
……
尚书署里,七八个朝廷重臣恭恭敬敬地站着,中间那几案上摆着的就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