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无头无尾的话让张安世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浑身发冷。
这句话不是那日自己在书房里对刘德说的吗,为何天子会知道?
很快,张安世就明白过来了。
那自然就是刘德把这句话告诉天子的。
当下,张安世立刻就跪了下来,说道:“陛下何出此言,我张安世当然是大汉的光禄勋。”
“那你觉得朕能不能提前亲政?”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更有冲击力,短短的十几个字,所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久在朝堂之上,察言观色的能力,张安世绝对是有的。
他顿时就明白了,天子对大将军霍光有意见,而且意见不小。
如此一来,刘德那日对自己说的话,也就有了根据。
面对刘德,张安世当然可以有所回避;但是面对天子的逼问,张安世没有办法回避。
“张卿,朕在问你话,你觉得朕能不能提前亲政。”刘贺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所带出来的那股气势,隐隐约约让殿中的灯光都摇曳了起来。
张安世回顾着天子登基以来,这两个月所做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分,更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那张安世可能还会还担心天子年少无知,一时糊涂会对大将军不利,动摇大汉的根基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种怀疑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相信天子会是一个好的皇帝。
“微臣认为陛下可以提前亲朕。”
“好,有张卿的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刘贺接着说道,“仲父在治理朝政上颇有经验,更是尽心尽责,将大汉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大汉的有功之臣,所以朕此时此刻还无意亲政。”
“但朕身为大汉皇帝,有治理朝政的责任,所以总有一天是要亲政的。”
“所以朕希望从今日起在朝堂上做一些事情,但又不想不让仲父多虑,因此还请张卿能有所隐瞒。”
为了给张安世足够的时间想清楚这些问题,刘贺故意把话说得很慢。
从张安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也应该确实想清楚了。
天子有德有才,身为大汉臣子,只要想当一个忠臣,那么自然就应该听从天子的诏令。
怎么可以首鼠两端,朝三暮四呢?
“微臣领诏,定不负陛下嘱托。”张安世拜了下去。
他明白,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张氏一门,就真正地加入到朝堂的争斗当中了,恐怕是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这两日,伱要做的
“拜问陛下,是哪三类文章?”
“
“
“
“挑出来之后,将这些郎官的名单分门别类,交给朕。”
张安世联想起今日的题目,立刻就明白了天子的用意。
管仲就是霍光,齐桓公就是天子。
褒扬管仲的郎官多半是想讨好霍光,而多言齐桓公的郎官自然对霍光专政隐隐不满。
原来,天子还要通过此事,看一看郎官中的人心。
“微臣领诏。”
“记住,此事只能与朕说,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仲父。”
“微臣自然明白了。”
刘贺此刻还动不了霍光,还要等一个契机,但是要开始更积极地做一些准备了。
不久之前的那次家宴,让刘贺看到霍光还在不断拓展自己的实力,那么他自然也不能落下分毫。
这一夜,宣室殿的灯光彻夜常亮。
刘贺向张安世和丙吉交代了许多事情。
如果这两个大臣将这一夜的事情告诉霍光,那么隔日的朝会上,刘贺恐怕立刻就要被废掉了。
但是,到了此时,天子必须要亮明旗帜了。
否则,那些忠于刘氏宗亲的大臣,也不知道该向谁效忠。
刘贺手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皇帝的大义和刘氏的天命。
霍光可以控制年轻的皇帝,但是却不能控制天命。
……
翌日,丙吉将核对好的名单呈送到了刘贺的面前,看着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的名字,刘贺非常满意。
“丙卿,此次科举考试还算圆满,但是仍然有不足之处,这几日你回去之后,要将流程再细化一些,更要写一份将科举考试放入察举制所有科目的奏书,然后在几日之后的小朝议上提出来,朕要推行到各郡国去。”
“陛下,此事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大将军的子侄可是一个都没有录上,他会不会……”
“仲父心胸宽广,想必不会在此事上有异的,如果霍氏一门录上的人数众多,那么仲父可能还会阻挠一二,此情此景,他就更是不可能阻挠了。”
霍光有许多优点,但是唯独不包括心胸开阔这一条,所以刘贺提出来的时候,丙吉未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丙卿放心,你只管提出来即可,张安世等人会复议的,到时候,朕会想办法让仲父答应下来的。”
“微臣明白了。”
丙吉退了下去,刘贺背着手走到了宣室殿外的院子中。
廊下的那些昌邑郎比之前壮实了许多,一方面得益于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