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没用太长的时间,刘贺的天子车仗在羽林郎和昌邑郎的护送之下,就来到了城门外。
此处的城门司马和亭卒看到天子车驾到来,本想立刻封锁城门,将进出的官道全部都关防起来,不让百姓靠近。但是刘贺断然阻止了他们,虽然从城门进出往来的百姓和官吏都并不多,但是一旦关防,仍然会给他们带来不便,没有必要造成这样的不通畅。
以民为本,要从那一件件的小事做起,争当仁君,更要从一件件小事做起。
天子车仗停在了城门外那条笔直的官道旁,路过的行人分分侧目,虽然几百羽林郎已经在车仗四周围成了一个圈,但是仍然有好事之徒想要看个究竟。
直到羽林郎微微亮出了刀刃之后,这些人才知知趣而退。
在羽林郎之内——刘贺的身边,是十五个昌邑郎,他们是刘贺最信任的兵力。
刘贺站在安车上,垫着脚尖手搭凉棚举目远眺,迫切地想要早点看到故人的身影。
心中所急所盼,犹如万马奔腾,不可停歇。
邻近午时的时间,一队缓缓前行的人马终于不急不慢地从东边移动而来。
“看,陛下,有人来了。”禹无忧抢先喊道。
“朕看见了。”刘贺笑着说道。
看着那绵延了百余丈的车队,刘贺非常愉悦,仿佛看到了几个月之前自己来长安时的场景。
为了把这些“家当”带到长安,刘贺可是了不少的功夫啊。
“禹卿,到了之后暂时先将他们安顿在昌邑邸里,等朕将参与朝政的事情与大将军全部商议好之后,再给他们安排最终的去处。”
虽然刘贺拒绝了乐成重修昌邑邸的要求,但是这个精明的官员还是对昌邑邸稍加整修一番,至少是一个可以暂时让这些昌邑人落脚的地方。
“诺。”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慢悠悠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城门外。
刚才禹无忧自然已经派人前去通传,告诉他们天子正在等候,所以刚车队距离天子所在还有几丈远的时候,骑着马在整个队伍最前面的戴宗,立刻就举起了手中的一面旗子,高声地喊道:“停!”
“停!”
“停!”
……
这个字被一声声传递了下去,得到号令的队伍逐渐停了下来。
马上车上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都敛容站好,朝着天子车仗的位置,整齐地拜了下来。
“吾等问皇帝陛下安!”
声音虽然并不整齐,但是那熟悉的昌邑国特有口音却让刘贺倍感亲切。
站在车上的刘贺很想立刻就冲到人群当中去,问一问王式,问一问孟班,再问一问其他人……问问他们这几个月来,在昌邑国过得如何。
但是刘贺此时是天子,所以身不由己,有了很多的限制,他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对身边的禹无忧说道:“禹卿,传朕口谕,让戴宗等人先带其他人去昌邑邸安顿,先把王傅找来,朕现在就要见王傅。”
看到禹无忧似乎有所犹豫,刘贺又接着笑道:“你且放心,刘病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不会怪罪王傅的。”
“陛下赎罪,是微臣妄自揣测了。”
“去吧,把王傅请过来。”
“诺!”
禹无忧立刻走了出去,将天子的口谕传给了戴宗和王式,所有人对着天子车驾的方向,又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才再一次上马出发了,缓缓地走进了城门。
和几个月前的刘贺一样,众人在从城门下穿过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头顶的门洞,口中啧啧地发出感叹。
“爹爹,这城门也太大了吧,起码是咱们昌邑国西门的两倍。”孟班的小儿子孟星抬头看着,脖子都快要坳断了,更是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是自然,这里可是长安,哪是昌邑城那种穷乡僻壤可以比的。”孟班小心翼翼地赶着马车,颇为自豪地说道。
“爹爹,从今之后,我们就要在这长安城里住着,再也不走了吗?”孟星问道。
“是啊,县官都在这里,而我们可是县官雇来的人,不在长安住着还能去哪里,恐怕有些年头不用回昌邑国咯?”
孟班颇为得意地说着,几个月前那与天子相遇的一幕又在脑海中闪过。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个机遇了。机遇就在眼前,怎可以不把握住呢?
“可家里在昌邑县的宅子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里,好好给县官干活,咱们说不定可以在长安城里置办一处宅子,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让你娶上郎官家的小娘子呢?”
能在长安城里安家,可能就是大汉每一个百姓毕生的目标了,哪怕只是畅想一番,都可以让人夜不能寐了。
孟班说完这句话,不禁就往身后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那几辆车,那上面不仅有孟家老少,还装着他们所有的家当。
来了就是长安人,孟家是非得在长安生根发芽的了。
……
足足用了一个刻钟,整个队伍才全部进入了长安城当中,官道旁就只剩下王式和禹无忧两人,看着藏入滚滚尘土之中的队伍,两人沉默不语,另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