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霍禹的罪证要交给皇帝(4k)(1 / 3)

当李章走马上任,出任报室令的时候,在长安北城郭那间名为“咸亨”的酒肆里,两个老头正在对着一个传信筒坐立不安,他们不识字,自然不知道传信筒上盖着的那个印是什么字。

但是他们记得,他们答应过一个叫做王献的使君,要替他做一件事情。

和长安城别处的酒肆一样,咸亨酒肆不只卖酒,而且卖豆饭和羊肉一类的吃食。

而咸亨酒肆也与别的酒肆在布置上有一些不同。

当街就是一个曲尺形的大台柜,柜里面的灶上热着一釡的水,可以随时温酒。

不管是穿短衣的贩夫走卒,还是穿袍服的使君和府君,想要买酒,都要在这大台柜外面排成纵列,乖乖地等候。

贩夫走卒身上的钱不多,几日攒下来的钱,也只能买一小碗宣酒,往往站在台面上喝完。

而穿袍服的使君们,则可以多几十钱,买上一些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加到百钱,甚至可以买到一盘荤菜——左不过是卤的猪肠或者猪头肉。

这类吃食,原本肯定是不被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瞧得上的,但是自从有人传说是宫里的膳夫传出来的菜单,更是县官的心爱之物后,居然也成了一种风尚。

以至于这数月以来,长安城北城郭那些肉肆上的肉都便宜了一些,反而是这些低贱的下水贵了不少。

因为在咸亨酒肆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庞杂,许多事情都可以在这里听到风声,因此此处除了是酒肆之外,还是戴宗手下的那些昌邑孤儿打探消息的地方。

行人令戴宗每隔三天也定要来查访一次,与掌管这酒肆的关二及张三攀谈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奇闻异事。

没错,关二和张三本来是昌邑国的漆工,在昌邑宫做活的时候,还和昌邑王一起饮过酒。

数个月之前,这两个人拖家带口,跟着戴宗一路来到了长安,投奔赏给他们酒喝的昌邑王——也就是当今的天子。

两人在考工下辖的漆器坊里做了几天活路之后,就被点名来掌管这家酒肆了。

他们以前也经营过小的漆器坊,算是买卖人,而平时又爱喝酒,加之年龄也大了,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更何况,这是天子的口谕,答应下来也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操持了一个多月,咸亨酒肆也就上了正轨,不仅活路轻省,而且还能饮酒,自然是乐在其中。

平日里,有一个叫做王献的使君常来肆中饮酒,因为脾气相投,又都是爱酒之人,还不会轻看老哥俩,一来二去,三人就成了酒友。

不管有酒还是没酒,王使君常常会拎着一两个荤菜来酒肆中“打平伙”。

关二和张三晓不得王使君当的是什么官,而对方平日里也很少说起自己在哪个衙署上差。

三个身份悬殊的人,只是一边饮酒一边骂一骂家中不争气的几个竖子,再抱怨抱怨脾气古怪的拙荆。

大约十日之前,是王使君最后一次来酒肆,那一日,他将一个盖有印泥的传信筒交给老哥俩,让他们替自己保管。

“两位兄长,此物是愚弟一件要紧的东西,不宜放在身上,希望帮我保管一段时间,若是我一连十日不来饮酒,也不来取回此物,那么就求二位兄长帮我把此物交给县官。”

这就是王献留下的后手。

没想到,霍山下手太快,王献根本没机会亮出这后手来保自己一条命——动手太快太利落,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可能,王献在将此事交代给关二和张三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是在嘱托后事了吧。

当时三人正喝得酒酣耳热,关二和张三也没有多想,当即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关二借着酒劲儿,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和县官有多熟络,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县官给自己倒过酒,他们也替县官出过头。

原以为,这件事情,本来应该轻轻揭过,成为酒友之间的一段酒话:过几日,王使君再来将传信筒取走,此事就了了。

没成想,这王使君一连十日就真的再也没有来过酒肆。

……

今日午后,咸亨酒肆买完酒之后,关二就按照记忆,到戚里去寻找王献的宅院,想将东西还回去。

没想到不去不要紧,去了之后,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这王使君的全家都被游侠所杀,宅院也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关二不敢多停留片刻,连忙带着传信筒又回来了。

回到酒肆关门落闸,老哥俩就将那些毛手毛脚的昌邑少年赶走了。

他们对案而坐,而案上放着的就是那个催命符一样的传信筒。

咸亨酒肆并不在闹市区,反而开在了北城郭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因为人人都知道午时之前酒就会卖完,所以午后一般就不会有人来了。

此刻,并不宽敞的酒肆里空无一人,除了若有若无的酒香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旁的味道了。

肆外的街面上,时不时响起驼铃声和人的脚步声。

但是并没有让酒肆里显得热闹一些,反而更为清冷。

那案上的黑褐色的传信筒,像一只会咬人的蛇,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