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是一直恭敬地站在门外。
在这等待中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韦玄成想起了昨夜回府之后,与他的父亲大鸿胪韦贤相谈的一幕幕。
昨日午后,当韦玄成接到戴宗送出来的口谕之后,特意离宫回了一趟家,将天子也深夜召见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亲韦贤。
韦贤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等韦玄成回来之后,父子二人再深谈。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
当韦玄成回府之后,整个韦宅已经只闻鸡犬之声,再无人言动静了。
韦氏父子二人在小书房里相见,在一盏孤灯之下,对坐而谈。
韦贤也是儒生出身,自幼就跟随大儒江公学《鲁诗》,后来因为孝昭皇帝喜欢《诗经》,韦贤被天子诏进宫中讲论经意,所以也被先帝尊为老师。
韦贤是老来得子,所以韦玄成不到三十五,其弟韦宏不过三十,而韦贤今年已经是六十有五了。
“父亲,县官今夜将我等诏去,与我等谈了一件大事。”
韦玄成不敢在父亲面前卖弄关节,所以不等韦贤往下问,他就将今夜在温室殿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带血书诏也一同讲了。
韦贤听完,默然不语,那浑浊的眼神久久才转动了一下,用略微苍凉的言语说道:“未曾想到,县官竟然有如此大志。”
“父亲,在温室殿时,我也在血书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未曾与父亲商议,这是儿子鲁莽了。”韦玄成说道。
“你是觉得我会阻拦你吗,又或者会让你去向大将军出首?”韦贤问道。
韦玄成没有说话,用沉默已经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韦贤也不以韦玄成的态度为忤。
一个人的选择,不代表一族的选择——个人生死,与世家大族的延续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那我且来问你,如果我明日要去向大将军出首此事,被你所知,你会做何选择。”韦贤的眼中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玩味。
沉默片刻之后,韦玄成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儿子今夜就会做出大不孝之事,待给县官尽忠之后,再自刎谢罪。”
韦贤没有生气,脸上的肃穆反而变成了欣慰,接着微微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有这个决心,为父也就放心了,你按照心中所想,放手去做即可,韦氏一族,与你共同进退,与县官共同进退。”
“诺!”
就在韦玄成想到此处的时候,天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带了回来。
“韦卿,进来吧。”
“诺!”
刘贺今天特意将韦玄成叫来,是有好几件事情要办。
在这个年轻的门下寺长史进殿之前,刘贺正在写一封信,这封信要让韦玄成立刻派人送出去——这也是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韦玄成进殿之后,刘贺却并没有立刻将信拿出来,而是先向韦玄成询问已经离开长安四十多天的苏武、傅介子使团的消息。
“韦卿,苏武和傅介子等人可有来信。”
“有,按照我等原来的谋划,他们每过五日就会传信回来,最后一封信是五日之前到的,这封信寄出来的日子是九月十五,他们正准备从敦煌郡前往匈奴。”
从大汉到匈奴单王庭,最便捷直接的线路当然是从长安出发,一路向北,从朔方郡进入匈奴领地。
但是,朔方到敦煌之间东西延展的一千多里边界,正是大汉和匈奴交锋的前线。
虽然这十几年,战事少了许多,但是风波并没有完全平息,大大小小的冲突从未断过。
否则在那长城的烽燧之上,也不可能还戍守着那么多忍饥耐寒的隧卒了。
所以,不能自然不能明火执仗地走这条路。
想要从大汉到匈奴,就必须要向西经过河西走廊,从玉门关出敦煌,再从敦煌进西域,进入西域之后,再折回向着东北方向前进,就可以进入匈奴领地了。
西域是大汉和匈奴争夺的对象,同时也是大汉和匈奴的缓冲带和沟通桥梁。
从国家层面来看,匈奴和大汉两国虽然是上百年的世仇。
但是对于两国普通的底层百姓来说,有时候来自上层的压迫比异族的压迫更严苛。
所以他们总会在私下有来往,更不要说在西域及周边,本就就有许多人是汉匈、汉胡的后代,自然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匈奴人。
而除了这些杂居的后代,还有一个人群也在维系着汉匈两国私底下的联系。
那就是天生逐利的商人——不能在朔方、居延和匈奴人做生意,那么就可以从西域绕行。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西域各国再赚一个中间价。
所以,西域不仅是大汉和西边的大秦等国的交通要道,也是大汉和匈奴的交通要道。
此时,苏武和傅介子等人能顺利进入西域,意味着他们要走的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而且距离寄信的日子又过去了许久,应该已经走得更远了。
“这一路上,他们可曾遇到什么困难?”
“送回来的信中说了使团一切安好,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和敦煌郡的官员都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因为没有什么意外,所以下官擅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