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山顶。
一时间,他愣愣地呆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谢恩。
“怎么,你不愿意接旨吗?”
樊克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下拜接旨,声音中尽是激动和紧张。
直到天子让他平身,他才抬起了头。
“品秩比四百石,可以在宫外安一个家了,再把你的大母接到宫外去吧。”
“诺!”樊克这一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以至于他自己都说不出这一刻的心情是什么。
他只知道,天子对他的恩情比天还要高,他恐怕只有以死相报了。
待樊克擦干了眼角流下来的那一行清泪,还因为昼寝而有一些恍惚的刘贺,终于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此时,殿外有何人在等着见朕?”
“是光禄勋张安世和少府丙吉这两位府君。”
“二人来了多久了?”
“不久,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此刻他们正在偏殿候着。”
看人知事,刘贺晨间让他们去查的事情应该已经水落石出了。
那就看看仲父到底有多大的魄力,能煽动起多少的官员朝臣一同罢朝吧。
“将他们宣进来,朕现在就要见他们。”
“诺!”
……
温室殿的偏殿不大,是专门用来给等候召见的朝臣歇息用的。
孝昭皇帝在位时,几乎没有机会在温室殿召见朝臣,因此这座偏殿一直处于锁闭的状态,也是这个月来,才收拾出来的。
殿中,有两人正在等候天子的召见。
正是光禄勋张安世和少府丙吉。
在孝昭皇帝大行之前,他们在人前极少有来往,看起来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但是私底下,他们的关系却非同寻常。
而将他们二人连接在一起的,是张安世的哥哥张贺,以及废太子之孙刘病已。
张贺曾经是废太子据的宾客,关系十分密切。
后来因为废太子谋反之事,被牵连入狱,最终被施以腐刑,发配到了掖庭去,并且一路当上了掖庭令。
正是时任廷尉监丙吉和张贺一同谋划,才在接下来十余年的时间里,保住了刘病已的周全。
和许广汉一样,这个张贺对刘病已也是视为己出,甚至一度想要将女儿嫁给他,但是最终被张安世所阻,才悻悻地作罢。
丙吉和张安世都是小心谨慎之人,以前虽然彼此之间相互敬重,但是交往很少。如今都是天子的亲信,自然就能相谈甚欢了。
今日,他们在门下寺领了诏令之后,去了不同的衙署,奔波了几个时辰,才前后脚来到偏殿之中。
此间没有旁人,脾气相投的两个人自然就寒暄了起来。
但是,不管他们谈什么,却都很默契地对一个人避而不谈,这个人正是废太子之孙刘病已。
别人可能不知刘病已的身份敏感,但是他们二人一定是知道的。
既然敏感,那就不如不谈。
寒暄过后,年龄稍长一些的丙吉先将话题切入了核心。
“子儒,今日早间,我去的是丞相府,在暗处探查了一番,至少有九成的属官吏员都告假了,你去的两个府衙如何?”丙吉问道。
“情形大致一样,我看在大司农寺外等候的各郡国的长史和属官,已经有了十几人了。”张安世忧虑地说道。
源源不断的租赋正在运来长安城,不能及时入仓的话,很快就会出大问题的。
那么明显的弊端,为何天子好像漠不关心呢?
“丙公,你说这县官到底想要如何处置此事?”
丙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县官心思异于常人,我也猜不到。”
是啊,县官是个明君,但是城府很深。
在许多事情上都难以猜透。
两人再想起这几日的事情,都有些沉默。
他们猜不到,天子接下来会怎么办。
“丙公,如今局势扑朔迷离,待会见到县官,我等应该如何向县官进言呢?”张安世说道。
“子儒心中可有良策?”丙吉反问道。
“那日在温室殿里,县官说得很清楚,是要削霍,既然是削,就要一步一步来……”
“如今天下臣民向县官上书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县官其实可以服个软,换来让那几个府衙先恢复任事……”
“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作下一步的举动。”
“虽然这可能会有损县官的颜面,但也是不得已之下采取的权宜之策。”
张安世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能提出这样的意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在他看来,既然现在的力量不足以一次性挖掉霍光的全部,那倒不如先退一步。
所以这个法子确实符合他这个实干派的做法。
而丙吉没有立刻说话,虽然他成为九卿的时间比张安世要晚许多,但是曾经担任过廷尉监,自然更知道朝堂斗争的残酷。
有时候,不是想退,就能退得了的。
否则丙吉之前也不会做出刺杀天子的事情。
但是他此刻也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先安抚好霍光,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一边打压,一边安抚,这倒也是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