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
丙吉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思索,最后才说道:“子儒,县官服软之后,大将军要县官收回诏令,那县官是收回还是不收回。”
“大将军最看重朝廷的脸面,我想他不会如此行事的,这相当于让朝堂食言……”
“但是,大将军恐怕会向县官要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霍禹封侯,霍成君即刻入宫,甚至是诛杀蔡义这个首先发难的人。
大将军能要的东西其实不少,答应下来,确实可以稳住霍光,但是天子恐怕不会同意。
“子儒,你倒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但是我看县官的脾气,恐怕不愿意这么做的。”
天子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自有主见,并不是一个一味退让的人。
“所以你我二人就更要劝陛下不意气用事了。”张安世说道,“陛下似乎还没有看到此事的凶险啊。”
丙吉摇了摇头说道:“子儒啊,陛下一路走来,你真的还以为陛下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吗?”
这句话倒是真的把张安世问住了。
要说天子不是少年,可平时言语之中尽是少年的稚气和纯真;要说天子是少年,但是用起操弄人心的手腕来,也颇为老辣。
张安世回想起来,也有一些摸不准。
“子儒,县官虽然是孝昭皇帝的子嗣,但并不像孝昭皇帝,反而更像孝武皇帝。”
那是当然,从血统上说,孝昭皇帝是县官的叔叔,而孝武皇帝是县官的爷爷。
像爷爷多一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子儒可以再想想,如果是孝武皇帝面对如今的局面,他会做什么抉择呢?”
张安世猜不出来,那么自然就没有资格向天子上书进谏了——天子比他们站得高,自然看得远。
但是,身为臣子,总觉得进谏上书才是本分,因此总有一些不甘。
许是看出了张安世那一点点的不甘,丙吉只能继续劝解地说道:“县官终有一天会成为千古一帝的,在这紧要的关头,我等不需要上书,只需要听县官的差遣就可以了。”
“不对县官的诏令有丝毫的怀疑,县官怎么说,我等就怎么做,这才是我们臣子的本份。”
“如果县官要征询我等的意见,我等将所见之事如实上奏即可,不必自寻烦恼。”
听到这里,张安世似懂非懂,他有一些明白,但是却又不全明白。
看到这个忠心耿耿,但是却有一些谨慎和执着的光禄勋,稍长几岁的丙吉打算再劝一劝他,免得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冲撞忤逆天子的事情来。
“县官孤身来到长安,几个月就开创下了如今的局面,没有一窥千里的本领,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那日,县官将我等叫到温室殿去写血书诏的时候,恐怕他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种种可能。”
“所以,我等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丙吉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这反而让张安世有一些疑惑。
他们二人似乎是同时成为天子的亲信的,说到底与天子相处也不算久,为何丙吉会如此笃定。
“丙公,为何你如此笃定?”
张安世问得十分巧妙,并未说“你为何如此信任天子”,因为这未免有一些太大逆不道了。
丙吉当然不能说“我曾经派人刺杀过县官,而县官既往不咎,胸襟魄力异于常人”。
但是,丙吉却可以用另一件事来说服张安世,来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这件事情就和二人一直在回避的那个人有关系。
“我有一件事情,说出来之后,就可以让子儒再无疑问,但是此事有一些隐晦凶险,你可敢一听?”
丙吉不这么说,张安世倒还不会起疑心,现在这么说了,他反而更想知道了。
“这有何不敢,说错话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怎么可能听错话而下诏狱呢?”
“好,那我就冒着杀头的风险,与你说一说此事。”
张安世看出丙吉的严肃,立刻也坐得更直了一些。
“你可还记得,那个差点成为你兄长的乘龙快婿的少年?”丙吉问道。
张安世当然不会忘记,如果不是自己的兄长来问自己,那么那个少年很有可能成为张家的贤婿了——更可能成为张家的一个祸端。
“丙公说的是那个叫做刘病已的少年吗?”张安世为了确认,便再问了一次。
“正是。”
“这少年与此事有何干系?”张安世不解地问道。
“那我先问问子儒,这少年与县官是什么关系?”丙吉笑着反问道。
“如果要论起来,他应该是县官的侄子吧?”张安世放缓了说话的速度,似乎已经能品味出了其中的一些深意。
“那我再问一句,如果……”
丙吉往偏殿外再看了看,确认那些昌邑郎离得很远之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如果没有县官,霍光要立新君,哪一个宗亲最合适呢?”
这个敏感的问题脱口而出之后,张安世先是疑惑,紧接着瞳孔就猛地缩了一下。
“丙公是说这刘病已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未免太……”
张安世本想说的是惊世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