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是一些懒货,别以为大将军病倒了,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胆敢装腔作势,当场打死勿论!”
“还不快走,难道是想等着讨赏吗?”
霍显这些话是一句比一句刻薄,泼辣干练的语气一下子就镇住了场中的局势。
这些家臣当中,有五六十岁的老奴,也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霍显整治过。
如今听到她这么斥责,一个个慌乱地行完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当家臣大奴尽数溜走之后,霍显才终于悠悠地看向了那些属官。
“让各位使君见笑了,后宅的这些恶奴都娇纵惯了,平时耀武耀威,好吃懒做……”
“如今遇到一点小事就慌乱不堪,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霍显的话意有所指,只要这些属官的脑子没有坏掉,那么一定听出了那含沙射影的味道。
属官们都见过霍显跋扈的样子,而且见了还不止一次。
他们即使心中有气,也只能是憋着,假装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
陈万年看出了当下气氛的尴尬,轻轻地咳了两声,让这凝固的氛围稍稍松动,然后才急忙忙地跑到了霍显跟前。
他有些讨好地将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大将军夫人,府中的军务确实繁忙,不可没有大将军主持,如今大将军病了,这军务如何处置,还希望明示。”陈万年说道。
“大将军这几日还不能下床,不重要的文书先压一压,重要的文书每日正午带来此处交给我即可,我会转交给大将军的。”霍显说道。
“大将军处置完之后,各位使君可以在未时的时候来取。”霍显接着说道。
这流程倒是简单,但是这军国大事,却要经由妇人之手传递,似乎不合礼制。
院中的这些属官,虽然都是霍光培植拔擢起来的亲信,但更是自幼读的圣贤书,难免觉得此举有些不妥。
一时间,气氛又一次僵持住了。
要说机灵和谄媚,还得是陈万年,他马上就看出了当下问题的所在,连忙主动向霍显请罪。
“此事倒是下官疏忽了,下官身为长史,应该替大将军分忧,以后这文书就由我来通传,这样免得各位使君费腿脚,也不会打扰到大将军歇息。”
霍显微微点头,对此举表示认可。
那些属官也觉得这符合礼制,纷纷把手中的文书交给了陈万年。
就在属官们草草行礼,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个门亭卒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禀告夫人和各位使君,县官派人来了。”
这个不知名的亭卒话音刚落,连同霍显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一震。
“来、来了多少人?”霍显有些惶恐地问道,刚才的跋扈和嚣张荡然无存。
“就、就四五人。”
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说县官有诏令要下给大将军。”
所有人都看向了霍显,此事大将军不出面,那就得由她来决定了。
“大将军身体……”
还没等霍显说完,寝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接着闯出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闻声看去,发现是大将军霍光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行礼。
“下官问大将军安。”
“嗯,让县官派来的人进来吧,老夫就在这里接诏。”
“诺!”
中邸的院子里,仆人已经安排好了坐榻,霍光端坐其中,霍显随侍左右。陈万年和一众属官,则在院中列队。
院子里本来种满了树,但是如今树叶已经掉光了,尽显萧瑟的模样。
霍光坐得很端正,尽力摆出了一副威严的模样。
但是细看之下,却是面色发黑、嘴唇发白、虚弱不堪。
至于一边的霍显,则与霍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脸上那浓重的怨毒的神情,似乎随时都要淌下来。
昨日,霍光突然昏厥,吓得霍显胆战心惊,魂飞魄散——霍光真要是有什么不测,那霍家立刻就会陷入灭顶之灾中。
幸好,吉人自有天相。
霍光昏迷了几个时辰,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霍显低头看了看自己夫君的头上那散乱的头发。
发现其中又多了不少白的。
夫君为大汉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天子竟然如此猜忌夫君,真是昏聩不明!
自认为霍家忠心耿耿的霍显,感到无比愤懑和心凉。
但是,霍显只敢怨天子,不敢恨天子,她恨的是蔡义和张安世那些奸臣。
虽然她知道县官对霍家有了忌惮,但是她仍然固执地认为如果没有旁人挑唆,县官是不会如此绝情的。
霍显越想越觉得恼怒,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发出了瘆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连那线条优美的秀腮,也扭曲了起来。
院中的人纷纷侧目,面有惧色地看向了霍显。
坐在榻上的霍光当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转过身来,缓缓昂起了头,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霍显。
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神经质地笑了笑之后,才收敛了脸上那副要“吃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