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醒了。
身份地位差异不小的三个人没有说话,却又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言有尽而意无穷。
“那两位何时进宫?”
“明日就先去公车上书室点卯,看他们的安排。”
如今,凡是天子征聘之人,都要由公车司马引入未央宫。
“那明日我等一同去。”贡禹提议道。
“如此甚好!”萧望之拍手道。
魏相也笑着点了点头。
天子等的人,是终于来了。
……
两日后的申时,温室殿内,刘贺已经等候了许久。
侍中樊克进来禀报道:“陛下,奉诏受征聘的魏相、贡禹和萧望之三人已经在偏殿里候着了。”
刘贺眼中一亮,果然是来了。
昨日,刘贺就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己征聘的三个得力干将终于是来了。
等了一个月,非常值得。
这三个人,未来都有不同的作用,可不只是倒霍那么简单。
魏相,秉公执法,刚直不阿。从长远来看,可以用来整顿吏治,清除朝堂中的霍党。
萧望之,儒学造诣高,敢于进言,不阿谀权贵,是监察百官言行的不二人选。
贡禹,精通贩卖货殖,注重民生,能够帮天子实现富民强国的目标。
如今,朝堂上丙吉和张安世等人固然非常忠诚,但是也要引入一些新血,才能盘活整个朝局,避免朝堂沦为一潭死水。
更何况,随着霍党被逐渐清理,刘贺也要准备一些人才来填补空缺。
一进一出,才能真正削弱霍党。
“先将魏相和萧望之叫进来吧。”刘贺说道。
“诺。”
片刻之后,魏相和萧望之就来到了温室殿中。
君臣见礼之后,三人分别落座——刘贺是天子,坐在首位;魏相年长,坐在右侧;萧望之年幼,坐在左侧。
君臣有道,长幼有序,不可以混乱。
和初次与张安世、丙吉、赵充国等人见面时的场景不同,刘贺这次并没有对他们用那些操弄人心的小手段。
以前,刘贺用的更多的是阴谋和左道;现在,刘贺要更善于用阳谋和正道。
当然,他仍然保持着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毕竟真诚是他现在最大的武器——让臣子如沐春风,也是一种本事。
刘贺不急于进入正题,而是先是向魏相问了问河南郡的情况,用这种方式拉进自己与两个臣子的距离。
“今年秋收,河南郡一亩上田能收到多少斛的粟?”
“寻常一个五口口之家,一年所织的葛布可有结余?”
“河南郡土地狭小,但是人口众多,朕听说当地民风吝啬节俭,熟悉世故,不知道可是实情?”
……
天子问的这些问题,让魏相和萧望之的心中一阵感叹。
这天子确实是与众不同啊。
魏相、萧望之与丙吉的关系都非常密切,用挚友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也毫不为过,几人之间常有通信。
尤其是在天子下诏征聘魏相和萧望之后,丙吉就在立刻给二人写了一封长信,将天子为人处世的情状一一转述,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这在大汉是一个忌讳,一旦被外人所知,很容易被扣上“揣测上意”“窥探圣心”的罪名。
丙吉愿意冒巨大的风险来做此事,更可看出他们之间关系的非同一般。
有丙吉“通风报信”,魏相和萧望之对天子有了模糊的认识——至少让他们知道了一件事情,这天子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是一个癫悖之人。
哪怕魏相和萧望之已经有所准备,但是此刻,天子熟门熟路问起这些“琐事”,仍让他们感到震撼。
这些问题,琐碎又切到要害——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天子问得出来的,更像是一个熟知地方的官场老手问出来的。
刘贺似乎看出了两人脸上的疑惑和震惊,他笑了笑,让殿中的气氛稍稍缓和。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惊讶,朕来这长安城还不久,以前在昌邑国时,就对这些事情颇为感兴趣。”
“荀子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是大汉这艘船的掌舵之人,当然要对百姓的生活有所了解。”
“陛下,真有太祖和太宗的遗风。”魏相由衷说道。
“哈哈哈,魏卿此言差矣,因为朕对这些琐事颇为上心,不少人还说朕癫悖呢。”刘贺笑道。
“陛下这是圣明,说陛下癫悖的人才是目光短浅。”萧望之愤愤不平地说道。
因为他曾经对霍光很是不敬,没少被旁人说是癫悖孟浪,这点倒算是与天子同病相怜。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刘贺挥了挥手说道:“由他们去说吧,这也倒是能时刻提醒朕,不要做出其他癫悖的事情。”
“陛下开明。”魏相由衷地说道。
“当然,为了让朕不至于成为一个癫悖的昏君,二位爱卿也要尽一份力。”刘贺意味深长地说道。
魏相和萧望之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天子要进入今日的正题了,连忙坐得更直了一些。
“前几个月,朕下诏征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