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前殿中,刘贺这个天子准时来到在了前殿上。
前殿之中,百官公卿稀稀拉拉地站着,人数少到了极点。
就连本该由霍光占据的那个位置,现在也是空空如也。
连带着,朝堂上那些“最后的霍党”几乎也都没有来。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大司农田延年规规矩矩地来了。
看来,这个九卿是死心塌地地倒向自己的阵营了。
将来,刘贺未必会因此饶了他,但可以让他走得更体面一些。
接下来大汉的动荡只会越来越大,能走得体面一些,其实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刘贺坐在皇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光本该出现的那个位置。
“陛下,霍光老贼血口喷人,他是血口喷人、公报私仇,陛下不可被他们蒙蔽啊,陛下……陛下!”
“首先当诛蔡义,以平征北将士之愤!”
霍光有七万大军,辅政大臣的功劳,少数朝臣的支持和一部分的民心。
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甚至不能一次走进同一条河流。
“微臣在。”
还是暂时按下了心中这份躁动。
刘贺不免就有一些惊讶和意外。
“霍光所提之事,朕通通不允。”
而且天子此刻安然无恙地坐在皇榻上,更表明长安的局面被彻底地控制住了。
事情大还是地位大?
很快,蔡义被扶了下去,前殿里才稍稍恢复了安静和威严。
刘贺想过霍光会想办法控制长安城,也想过霍光会连夜逃出长安城,甚至还想过霍光与自己讨价还价让范明友等人投降。
天子说了,今日的朝议上,霍光一定会困兽犹斗,所有的霍党都会露出马脚,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不过,朕不是历史上的昌邑王。
“将蔡卿扶到偏殿歇息,并传太医来看护。”
“既然仲父不说了,那朕就说了。”
没想到大将军这指鹿为马的本事这么大,能将谋逆之事包装成忠义之事。
他们当中不少人的品秩没有资格参加朝议,而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十分情愿,看来,许多都是被霍光强逼来的。
这哪里是要联名向天子上奏,简直是要带人与天子打擂台,很是跋扈。
“范明友和田广明在灵武城下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谋逆,所部七万人正在向长安城杀来,如今应该已经到三水了。”
“如若陛下一味贪恋权势,放不下这朝政,这长安城、关中和天下郡国都会被战乱波及。”
这长安城里唯一的变数,就只有还没未上殿的霍光了。
看着霍光,刘贺握紧了拳头。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韩增正在路上的三万大军——这可能会成为决胜的最后筹码。
“度辽将军范明友等人并非要起兵谋逆,他们只是认为陛下受到了奸臣挑唆,先是猜忌出征塞北将士们的忠心,而后又下乱诏不让其南返……”
霍光今日是来掀摊子的,当然不会轻易退缩。
因为霍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不硬气一些,整个霍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
再加上那把许久未出过鞘的宝剑,尽显一个权臣的风采。
“嗯,那仲父说说看,朕哪里说得不对?”
乍一听不可理喻,但这本就是一个立场问题。
刘贺看了看张安世,在心中盘算能不能当场派人将霍光拿下。
刘贺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长安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但范明友等人麾下的七万叛军还在虎视眈眈存在,长安城的危险并没有解除。
话都被天子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的对话,数月之前也曾经发生过一次。
如果刘贺是如日中天的孝武皇帝,霍光当然不敢这样说。
“陛下,老臣身后的这些朝臣今日是要与老臣联名上奏,所以老臣不坐,他们也不会坐的。”
此时,有一些朝臣看刘贺的目光变了。
看来霍光还没有因为权力丧失理智,仍然知道要保全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霍光就真的是老了。
除了没来的这些霍党,剩余的这些百官公卿的脸上,也是表情各异。
今日,霍光是来找自己拼命的,寄希望于什么君君臣臣的伦理已经没有用了。
而恐怕霍光也不是要来当这个忠臣劝诫自己的,而是要来当权臣威胁自己的。
“老臣认为陛下此举欠妥,不似明君。”
“方才,老臣在北阙遇到了这几位,与他们攀谈了几句,所以才迟了一些,请陛下恕罪。”霍光说道。
但他的威望还没有达到顶峰,最多只能算是与霍光平起平坐。
蔡义摊在不顾颜面地痛哭流涕,非常有碍观瞻,而且哭着哭着眼看就要气短晕厥过去了。
不明所以的百姓和朝臣很多,心向霍家的百姓和朝臣也很多。
刘贺的语速不快,但其中的杀气却完全遮掩不住。
“老臣霍光问陛下安。”
“再次下诏安抚,稳定征北将士军心。”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