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论处,判枭首加族灭!”
刘贺说完,众人皆惊。
他们自以为从刚才的议论可看出天子有轻判普通兵卒的想法,哪里想得到天子竟让要杀那么多人。
如此一来,大汉今年和明年,恐怕因此谋逆之事而死的人,有三四十万之巨。
当年,巫蛊之祸受牵连的人,也不过十余万啊!
三四十万人,大汉帝国所有的人口也不过三四千万而已。
天子如此判决,也许确实能威慑天下,让不法之徒恐惧。
但是,杀伐实在太重了。
不只是会天下恐惧,暗骂天子是暴君,恐怕还会影响到农时和生产。
张安世等人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忧虑之色,但是却又无人敢劝阻。
这毕竟是谋逆,天子要重罚,自然心中愤怒,何人敢去触碰这逆鳞呢?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太史公那样,出言为李陵辩驳的。
“嗯,朕观各位爱卿面有忧色,却是因为何事?”刘贺故意问道。
几人支支吾吾,却仍然没有说话。
“诸位爱卿,是不是觉得朕杀伐过重了一些?”刘贺平静地问道。
张安世等人终于是点了点头。
“众卿放心,朕明白,治国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朕按律判其枭首,明年要改元,改元之后,朕会大赦天下,赦免队率及以下的兵卒将校……”
“但霍党亲信及其私兵部曲,连带杀百姓者,不在此列,杀无赦。”
众人恍然大悟,立刻明白天子的用意。
大赦是天子展现施恩的常见手段。
天子登基、更改年号、立后立嫡都可以下诏大赦。
皇帝随意杀人有诸多限制,但是赦免一个人却容易得多。
还有十几日,就要改元了,天子此时大赦天下,名正言顺。
先判极刑来树立天子威信,再用大赦来彰显天子仁慈。
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都有了依据。
“陛下圣明,比追尧舜!”张安世率先起身下拜道。
“陛下圣明,比追尧舜!”其余的人也都连忙跟着起身下拜。
“众卿平身,能少一些杀伐,也是朕的心愿。”刘贺说道,“但是,可免刑不可免罪,均要在编户齐民籍记录清楚,以观后效。”
“唯!”
如此一来,要杀掉的就是那百余校尉和军侯了,他们的背后是百余个家族,加起来就是数千人。
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却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许多留在家乡不明所以的老弱妇孺,原本还等着他们的亲人回去团聚,想不到最后等来的却是族灭的厄运。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生无常,谁又能预料到前路的种种波折?
“丙吉。”
“微臣在。”
“给长安、三辅及天下郡国下一道诏令,将范明友、田广明和田顺谋逆及兵败的过程公告天下。”
“唯!”
“另外,北地郡和安定郡,免三年赋税,与民休养生息。”
“唯!”
“下诏擢蒲类将军赵充国为卫将军,仍任兵部尚书;擢骠骑将军韩增为兵部御史。”
“唯!”
刘贺飞快地说着,侍中樊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飞快地草拟着天子的诏令。
如今,刘贺只管在温室殿下诏,从草拟诏令到下发诏令,都有人负责,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这就是皇权的加强的表象。
皇帝还是这个皇帝,帝国还是这个帝国,玉玺还是这方玉玺,朝臣还是这些朝臣……
但是权力却发生了转移。
大汉的皇权的上限和下限都非常高,需要皇帝借助一次次朝堂的斗争去夺取。
今日下了这些诏令之后,许多事情就都有了眉目。
那几万投降的兵卒日后如何返回原籍,犯了谋逆的军侯校尉押回长安后关押在何处,留在北地、安定两郡的韩增和赵充国两人马是撤是留……
这些具体的事情都有六部的尚书和御史丙吉和张安世去安排。
经此一乱,南军和北军——这两支大汉最能倚重的禁军,损失了五成的人马,段时间内更不可能得到刘贺的信任和认可。
于是,他又立刻下了诏令,抽调关中各陵县精干的亭卒到长安来,依托留在长安的那数千南北军重新搭建起禁军的体系。
南军和北军中的普通兵卒多数只是服役一年的正卒,哪怕全部替换,也只会让战力暂时有所下降,来年恢复并不是难事。
“诸位爱卿,如今大局已定,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
“重中之重就是给霍氏一门一个结果。”
卷入此次谋逆之事的人,大部分都有了“着落”,但是仍然剩下一个最难啃的骨头,那就是霍禹。
“几日之后,霍会与其余的校尉君侯一齐押回长安,等他到长安之后,朕再与诸为爱卿议论此事。”
“唯!”众人连忙应答。
“这几日,霍光在大将军府后宅里可还安分?”刘贺问道。
“王府君率剑戟士在大将军府后宅日夜寻防,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