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室狱和大汉的其他衙署一样,也都是三进三出的庭院。
前院是被判了徒刑的罪妇官奴们劳作和居住的地方,面积是最大的。
这些罪妇官奴都已经被定了刑,所涉案件业已全部尘埃落定,不需再日日关押了。
中院及中院里的正堂是暴室啬夫和一众吏员署理事务的地方。
除了暴室啬夫是品秩二百石的属官之外,其余的十几个小吏不管是男是女,几乎都是斗食而已,属微末之流。
因为暴室狱属官吏员不多而且该管事物也少,所以中院的许多偏房是空着的。
于是,左侧的偏房改成了马厩驴棚,右侧的偏房则是膳房和薪房。
至于后院的正房和厢房都改成了牢室,一丈见方一间一间排在一起,狭小而又拥挤,空气更是污浊不堪。
关在这里的罪妇就都是尚未定罪的人了,她们虽然不用到前院去做漂洗晾晒这类重活,但是终日囚在这狭小的牢室中,更要受到那些健妇恶吏的欺侮,日子反而更加难捱。
《汉律》当中其实有明确的规定,狱卒属官不能无故殴打犯人,如果犯人有冤屈,更要帮其传递冤情。
“这些证人如今也押在掖庭狱里,你若不信,可现在就让他们来对证!”黄霸说道。
很快,刘贺来到了暴室狱逼仄的正堂之上,并在黄霸的指引下坐到了上首位。
“至于那两个婕妤,为何我在逃亡之时受尽凌辱,她们自幼就可锦衣玉食,还有天理而言,我就是因妒生恨!”
“朕已经派人查了张安君和蔡文嫣两人平时用的器皿,都发现了水银的残余,想来是用水银反复浸泡过的吧?”
未等刘贺说话,黄霸已经站了起来,颤抖着伸手指向了淳于衍,破口大骂。
“唯!”黄霸又站了起来,将那些人证的名字一一念了出来,越往下念这淳于衍的脸色就越难看。
“够了!”刘贺斥责道,“你莫要在朕面前装腔作势,孝昭皇帝、张安君和蔡文嫣都是被你下的毒,莫以为朕不知道!”
当黄霸将最后一个证人的名字念完的时候,淳于衍早已经是面如土色,跪立不稳了。
“淳于衍,你就莫要干嚎了,廷尉已在你的住处搜到了毒物,你且自己看看吧。”
今日这弑君案过于敏感,刘贺暂时不想让太多无关之人知道其中的曲折,所以才将审案过堂的地方定在了此处。
“这妖妇简直是一派胡言,癫悖至极,大逆不道!”
没有足够的人手,于是跟着刘贺来的近侍左右,就都要在堂上临时承担起属官吏员的职责了。
恐怕让范明友死而复生,再抓到诏狱里去,他的
昨夜,刚刚下了大雪,今日又没有出日头,所以前院里并没有人在忙碌。
因为暴室狱的吏员粗苯不识字,所以平日一般不会在此处审问犯人。
淳于衍明显惊了一下,她房中的各种毒物数不胜数,为何这天子一眼就能挑中,是不是巧合?
“你莫要猜了,这下毒之事,朕也略懂一点,你所用之物乃是水银,用朱砂蒸煮即可提出,下于饮食及器皿之中,不会骤死,要三五月才会逐渐见效。”
淳于衍长相平平,也没有施过粉黛的痕迹,与终日都将自己打扮得甚是出挑艳丽的霍显根本不是一类人。
总之,被关到这暴室狱里的罪妇,超过五日的,不死也要褪下一层皮来。
这些罪妇虽然可怜至极,但确实也都触犯了大汉的律法,所以经受这些惩罚是应有之义,绝不可放出去的。
“淳于衍,你可认得朕?”刘贺问道。
“黄霸,将这些奴婢证人的名字告诉人犯,免得这歹人以为朕在诓骗她!”刘贺故意冷笑道。
暴室狱不大,从正堂到后院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没过多久,一个带着枷锁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就被押到了正堂。
淳于衍这些话,让刘贺始料未及,未曾想到对方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荒诞而又合理的理由,一时竟被问住了。
“陛下,这是诬告,贱妾哪里敢做这样的歹事!”
更有那些豪门大族的罪妇,自幼没有吃过苦,在暴室狱里关上几天,即使最后沉冤昭雪活着出去,但人也会变得神志不清并喜怒无常,与疯子癫子没有区别。
如果她晚生两千年,自然是振聋发聩的宣言,甚至会被百姓称为女侠。
终于,淳于衍似乎骂到了脱力,闭上嘴又摇晃了一阵之后,就连带着那沉重的枷锁重新瘫跪到了地上。
“虽然你们杀人灭口,将与你有勾连的奴婢尽数杀掉,想要切断此事与你的关联……”
“陛下,我愿意认罪,就不必再问了!”淳于衍虚弱地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
刘贺冷着脸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淳于衍,任由她接着往下讲。
但是在今日,却只能成为她大逆不道的注释,让她身上的罪孽更深重。
在原来的历史上,淳于衍其实有着不小的名望。
此人的身上还穿着被捉拿时所穿的袍服,看起来还算完整,上面也并没有太多的污渍,看来还没吃什么苦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宁愿相信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