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犯了癫悖之症,故意给对方乱按的一个罪名,这样反而更能解释得通一些。
“陛下在上,受贱妾一拜。”淳于衍逆来顺受地行礼答道,普通至极,看着倒不似奸诈之人。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这个必要呢?
二十个昌邑郎充当亭卒,侍中樊克是写爰书录口供的书吏,廷尉黄霸坐在次席当辅佐的左贰官,暴室啬夫只能是通传消息押解犯人的谒者了。
“好,既然认罪,那你再说说这幕后主使是谁!”刘贺拍案问道。
一应准备全部都就绪之后,刘贺下令带人犯淳于衍。
刘贺再次狠狠地将惊堂木拍到了案上,因为用力过猛,那惊堂木竟然碎成了两半,他的手也震得生疼。
不给饭食,不清秽物,冬泼冷水,夏放炭炉……狱卒的手段多得数不清。
“而后,又一路顺藤摸瓜,查到是这两家当中有奴婢收了外人的贿赂,才将这些带了毒的器物夹带到府中去的。”
这并不是刘贺在编故事诈淳于衍,而是廷尉寺的官员们这几日来查到的货真价实的线索,没有半个虚假的字。
刘贺以后能做的,就是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再让那些被他人牵连的犯人的日子好捱一些。
刘贺手中的惊堂木响过之后,这淳于衍立刻就顺从地跪在了地上。
“不必了,贱妾认罪,一切都是贱妾所为……”
这些名望当然不是靠着帮霍显下毒杀人积攒来的,而是因为她其实是大汉
许多罪妇刚开始被押到这暴室狱里的时候,尚且还能喊上几声冤,但是关得久了就受不住了,常常会苦恼着哀求招供认罪。
许广汉忙不迭地就领着灌丛和几个昌邑郎去后院提人。
给天子下毒进而弑君,这何止是磔刑和族灭就可以抵消罪过?
“孝昭皇帝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无人从中指使,你为何要毒害他们!”
但是,当刘贺快步穿过前院的时候,仍然从两侧那些厢房半遮半掩的门缝中,看到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这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敢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她给孝昭皇帝下了毒,犯下了死罪,刘贺认为她未来是有大用的,只可惜已经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如此说来,那孝武皇帝自然是我的仇人,我杀了他的儿子也不过是报仇罢了!”
被捉到暴室狱来的人,几乎都要喊自己冤屈,但是有几个人是真有冤情的,就说不准了。
痛快地认罪,还能免去许多的不必要的痛苦。
刘贺甚至有一些恍惚,开始怀疑这淳于衍是不是与自己来自一个世界的。
说得虽然歹毒,但竟然也说得通:在刘贺看来尤其如此。
于是,淳于衍就一直这么骂着,足足一刻钟,都没有停下来过。
淳于衍越说越疯癫,到了最后突然就站了起来,两眼通红而又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几句话,仿佛是从内心剖出来的,甚至还在滴血。
然而说是不能殴打,但这不代表狱卒们没有其他的手段来虐待这些犯人。
“无人指使,全是贱妾一人所为。”淳于淡淡地说道,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模样。
淳于衍已经明白皇帝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认准了她犯了罪,又有这些证人,那么自然有一百种方法来让她开口。
刘贺冷笑着说完,就向一边的黄霸示意,后者立刻将搜出来的装着水银的竹筒亮给淳于衍看。
可淳于衍这几句话太超前了,只会被人看作是癫悖之言。
恐怕阖族上下逐一将大汉所有的刑罚都受一遍,才能抵其十分之一的罪过吧。
刘贺直入主题地说出了这几句话,堂上除了黄霸和樊克早知道此事,所以没有太过震惊之外,昌邑郎们和许广汉纷纷侧目,齐刷刷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淳于衍,眼中不只有震愕,更有震撼。
只要做了坏事,定然会留下痕迹。更何况有目的地去寻找,自然能事半功倍。
“陛下,贱妾一直住在大将军府后宅里,终日深入简出,哪里敢胡作非为,陛下,贱妾冤枉啊!”淳于衍哽咽道。
“贱妾从来都没有进过这未央宫,更没有去过张府和蔡府啊!”
淳于衍自然没有霍显那么善于装腔示弱,但求生的本能仍然让她痛哭流涕,似乎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冤枉。
“我倒是想杀孝武皇帝,只是他早早死去,就只能杀孝昭皇帝来泄愤了!”
“但雁过留痕,又怎可能消除所有痕迹,你恐怕想不到,这些为虎作伥的奴婢虽然都死了,但是他们当中却有人将此事讲给了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幸好,不是。
“无冤无仇?若不是孝武皇帝连年发兵征伐,关东郡国那时候怎可能饿殍满地,我又怎可能全家死尽?”
“既然你知道朕是谁,也就应该知道朕为何而来,朕给你一个机会,伱自己说说你犯了什么罪?”刘贺问道。
“陛下,淳于衍狡猾多变,当堂大放厥词,微臣奏请陛下,用刑,要用重刑!”
圆胖的黄霸上蹿下跳地骂着,恨不得冲到堂下去,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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