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夫君,此事做得,总比困守在长安城等死强一些。”霍显跟着催促道。
霍光冷眼旁观,他没想到霍禹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主意”!?
“好好好,原来你们这是想带着老夫当汉贼啊,真是算得一手好账!”
“汉贼”这两个字,霍光说得咬牙切齿。
“父亲,这不是要当汉贼,而是搏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霍禹挺身而立,眼中露出一丝疯狂。
人就是如此,越年轻,欲望就越多,想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事情到今日的这个田地,霍光早已经认命了,但霍显和霍禹却还没有认命。
“你这不争气的竖子啊!”霍光这声感叹没有责备之意,反而尽是怜悯和惋惜。
要是霍禹好好地听自己的安排,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欲望,而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此次出征归来,就可以晋为杂号将军。
再过两三年更可以位列九卿,仕途如此坦荡,根本不需要做这歹事。
“你我如今无兵无将,就算逃到匈奴去,又能有何前途呢,不过是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罢了!”
“父亲,昔日韩王信去投匈奴,不也被匈奴人奉为座上宾吗?”
“而后虽然起事失败,死于乱军之中,但父亲强于韩王信百倍,定能开创一个新局面的。”
“纵使不顺,也可像韩王信的儿孙辈那样,找准时机归汉,自然可再在大汉中重立门庭。”
“那韩增,不就是韩王信的后嗣吗,如今可是骠骑将军了!”
“如果韩王信当年留在大汉,恐怕只会身死族灭,哪里还有生发的一日?”
霍禹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不管是进还是退,都有一条康庄大道等着他们。
此人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什么忠义的念头,只将这天下大事看作那斗鸡寮了。
今日可以押这只鸡赢,明天可以赌那只鸡输。
看起来倒是灵活自如,不用受道义的约束,可到头来却最容易落一个满盘皆输。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之后,霍禹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此时,正堂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热力逼得他是满脸通红。
那眼里的血丝更是历历可见,真如同早已经赌输了却还想要放手一搏的赌徒。
看着这竖子,霍光只能在心中摇头,再次颤着叹气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可知韩王信叛去匈奴的时候,手中尚有数万人的兵力,在北地亦有援手和内应?”
“你可知其孙韩当国归汉之后,经历了多少次征伐才让韩氏一门重新在朝堂上获得一席之地?”
“你可知韩王信叛汉入匈奴的时候,匈奴人的实力还要远远强于大汉,如今攻守之势早已不同?”
霍光还想要接着往下发问,但霍禹突然站了起来,他大手一挥,竟然径直就将霍光的话打断了。
“父亲,莫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韩氏一门终究再次在大汉光耀了起来!”
“韩氏一门都能东山再起,我霍氏一门又怎么可能不如他们呢?”霍禹非常不屑地说道。
“更何况,这只是诸事不顺时的下下策,我等完全可以倚仗匈奴人之兵,等待天时而动!”
霍禹说得起劲儿,但是却没有提什么是天时。
但是霍光却已经看到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天时。
要么就是赌霍成君不被废后,日后子嗣继位,自然要找一个借口招纳霍氏残部为自己的外戚。
要么就是帮匈奴人练兵,带其南下攻掠汉塞,尽量引起天下大乱,到时再浑水摸鱼取得私利。
这两件事情看起来都能说得通,但走起来却都是一条死路。
而且,还是一条发烂发臭的死路,走上去未必能求生,却一定会遗臭万年。
如果霍光还是几个月前的大司马大将军,如果霍光还是十几日前那能走能跳的霍氏家主。
他一定会冲过去将霍禹当场拿下,将他痛打一顿。
但现在不行了。
霍光刚才只是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是力不从心。
几个月来,连续病倒了许多次,再加上这几日的打击和痛饮,霍光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也许休息几日还可以有所恢复,可此时此刻恐怕是无力用“武力”来劝阻霍禹了。
“你看到了韩氏一门重新屹立在朝堂上,但可曾想过还有许多人最后落了一个身败名裂还客异他乡的结局?”
“莫要忘了,还有李陵和李广利这样的前车之鉴,他们哪一个人算得上有好结果呢?”
“我霍氏乃是人杰,岂是这等鼠辈可以相比的?!”
霍禹说得豪迈,猛地一挥衣袖,就去摸自己腰间的宝剑。
但最后却摸了一个空,他这才想起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脸色一暗,悻悻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这个时候,霍显也连忙站了起来,作可怜相貌说道:“夫君,淳于衍还关在那暴室狱里,马上就要用刑了,她一旦在狱中招供,贱妾定然会再被带回暴室狱去,落入那黄霸的手中。”
“夫君,你就忍心看贱妾在那可恶的黄霸手下,被大刑凌虐吗?”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