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堂的大汉天子出尔反尔,没有任何天子威严,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
“大汉历代先君都是明君,难道这喜怒无常的癫悖县官,就不怕让刘氏宗庙蒙羞吗!?”
霍禹骂得很响,但是在这死气沉沉的树林中,他的声音格外单薄,甚至还透露着一股恐惧。
就在他骂到最痛快的时候,不经意地向身边的霍山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自然立刻心领神会,突然催促胯下战马,朝着那为首的骑士冲去,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驾!”
“噗噗噗!”
霍山那“驾”字还没有喊完,十多支弩箭就从四面射了过来。
带着利刃进肉的声音,铁箭尽数射中了霍山和他胯下的战马,其中最要命的一支箭正中霍山的脖子。
高速飞行的棱形箭簇划开了他的动脉,鲜血登时就喷射了出来。
随即,霍山就连人带马轰然倒在了官道上。
霍山侧翻的时候,那喷出来的温热腥臭的血恰好洒在了霍禹的脸上
后者立刻如同被开水烫了一般,纵马后撤,差点与身后的霍显霍光撞成一团。
霍山倒在地上,被战马压住,眼睛绝望地爆出来,血渐渐地就淌了一地,与地上的融化的雪结在了一起。
这血不仅染红了雪,更染红了天上的月亮。
原本就猩红的月光,这一刻更加红了一些。
霍家最后一个爪牙也死了,而且死得非常窝囊,霍山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得毫无价值。
还好,和他一样死得憋屈的霍云并未在黄泉路上走得太远,他现在死了就还能赶得上,一起做个伴。
“你、你就不怕让县官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吗!?”
“你……”霍禹还想要再骂,但是霍光的手在了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儿啊,认命吧,县官没有错,错在你我父子二人,竟然被县官蒙蔽了。”
“父亲……”霍禹回头看着霍光,竟然有这哽咽,不是因为霍光阻止了他,而是因为霍光又叫了他一声“儿”。
不知道为何,霍禹的眼圈竟然一下子就红了。许多年了,父亲都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以至于霍禹从小就在内心深处,带着嫉妒地认为霍光只将天子当作儿子,而早已经忘了自己这亲生的儿子。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建佐君盟,又或者鼓动范明友谋逆,又还是带着霍光北逃……何尝又不是为了让霍光认可自己呢。
如今这一声“儿”啊,让霍禹的怨气和怒气都消失了许多。
“儿啊,就到这里吧,为父累了。”
“这都是县官的诡计,放你和你母亲回来,不是他仁善,而是要诱你们劫走老夫,用尽老夫最后那点作用……”
“他不仅要借今夜之事,扫除你在长安豢养的死士;而且要让老夫在百姓眼前投降匈奴,自毁最后的声誉。”
“如今,老夫与霍家已经身败名裂了,那么只剩下这条命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我等?”
“放我等出城,成就了他不杀功臣的仁名,现在到了这荒郊野岭,就是取我等性命的时候了。”
“夫君!”霍显在马上搂住霍光,不停地哭着,这一次真的是哭了,她也没有心思再装强了。
“我等错看县官太久,活该有此一难,县官够狠够毒,要将我等嚼碎连带骨头渣子咽下去。”
“坦然赴死吧。”
霍光说完,拍了拍霍禹的肩膀。
霍禹抹了一把脸,就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那为首的骑士。
杀不了天子,那就杀他派来的人吧,杀一个是一个!
“杀!”霍禹喊着,冲向了那骑士。
这一次,没有人放箭,但是那骑士也同时冲了过来。
转眼间,二人就交错在了一起。
霍禹挥剑去砍对方的脖子,但是他突然发现,对方的身体猛然从马鞍上抬了起来……而后就灵活地侧过身体,躲开了他的剑。
不可能,在马背上,活动如何能这样灵活?
霍禹没有机会想明白了,已经高出他一截的骑士轮圆手中的环首刀,直接砍在了霍禹的脖子上。
势大力沉,硬生生地砍下了霍禹的头颅!
不可能,马上颠簸,如何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霍禹的头带着这两个疑问落了下去,在头颅着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对方马鞍旁边的两个铁环。
对方双脚是踩在上面的!
此物原来是这样用的,难怪可以在马上站起来……
霍禹的头带着这最后一点欣慰掉在了地上,瞪着眼睛再也没有了生息。
“啊!”担惊受怕许久的霍显看到霍禹身首异处的时候,终于是疯了!
一声尖叫以后,立刻又哭又笑,活脱脱一个疯婆子!
霍光用最后一点力气搂住她,才没有让她坠下马去。
此时,霍光看向了那个杀死自己儿子的骑士,也觉得有些眼熟,也觉得有些像天子。
“你是何人,可否让老夫死得明白?”
骑士没有犹豫,扯下了覆在脸上的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