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胡说!县官仁善,怎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一派胡言!”得过天子实惠的孟班立刻站出来,指着年轻人反驳道。
但是孟班这句话却没有能说服旁人,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表示这变法新政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这时,看情况不对的周储寿连连吆喝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继续往后开始解释。
“县官在诏书上还说了,变法新政的目的在于富民强汉,就是要让天下的老百姓更富裕,各位父老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
“正是,县官每月都会在长安城里施粥,与皇后的大婚也一切从简,定然是一个明君,怎可能横征暴敛!”
“对,县官还给六十以上的老人发了几次肉和酒,那钱可都是从县官的私库里拿出来的。”
在关二和张三连续劝说之下,围观的百姓们那悬着的心里终于又放了下去,他们觉得这两个与天子有来往的人,说出来的话更可信。
于是,他们再看那年轻人的眼神也都充满了埋怨: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大过年的时候信口开河,不知道是哪家的竖子、哪家的女婿。
而那年轻人对旁人的目光倒是毫不在意,他似乎是为了故意激怒众人,仍然继续似笑非笑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县官确实仁善啊,可这朝堂之上又不只有县官一人……”
“天下财物不变,我等寻常百姓得利,富户巨室就会受损,说不定他们就会县官的诏令阳奉阴违……”
“到时候,再好的诏令也施行不了,说不定政令出不了未央宫啊!”
青年人说得头头是道,没想到这浪荡子弟模样的年轻人,竟然比周储寿解释得还要透彻。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这
“谁敢反对,这县官定能有办法制得住他们,朝堂上的人再恶再狠,难道还比霍光狠霍光恶吗?”张三也再次扯着嗓子大喊道。
“正是,难道他们就不怕那砍头枭首的刀吗!”关二捋长髯说道。
一时之间,围观的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大家都想知道这县官到底要变什么法。
当议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时,人群外突然有人用力地咳了几声,紧接着就有人喊了起来:“许使君来啦!”
不多时,人们让开了一条路子,暴室令许广汉在众人的注目下,气定神闲地走到了告亭下。
围观的百姓对许广汉很敬畏,不仅因为他有官身,更因为人们听说他的小女歪打正着地嫁给了一个宗亲:还是一个可能被封侯的宗亲。
那岂不是天子的亲戚,许氏的祖坟恐怕生发了十余倍不止啊。
“本官刚才已经听到各位乡党的议论了,天子要变法行新政,目的是富民强国,我等只要听命就可以了,不宜说得过多。”
许广汉在未央宫自然是一个小角色,但在这平安里却是一个大人物。
他背着手说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看着他,让他很是受用。
“县官虽然仁慈,但是乡党们平日也不可胡言乱语,以免留下了把柄。”
因言获罪的事情不多,但祸从口出的事情也不少,刚才说得最欢的那几个人已经闭上了嘴。
“天色已晚,赶紧散了吧,家中的老小还等着你们回去用膳呢。”许广汉端着架子说道。
“诺。”众人答完之后,纷纷向许广汉行礼,三五成群就各自离开了。
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那个瘦高的年轻人还在站在原地,笑嘻嘻的,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广汉来到他的面前,颇为不悦地说道:“你刚才说的话太放肆了,被人听去不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的!”
“伯父教训得是,愚侄知道了。”
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病已。
“我与你说过的,你的身份与众不同,更应该谨言慎行。”许广汉有些不满地说道。
“愚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未想那么多……”
“以前可以不想,以后就要想了,万万不可像那诏书上的人一样,到头来连个善终也不得。”
“愚侄明白了。”刘病已终于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道。
“县官来年要重用你,你不可负了圣恩,否则就是忘恩负义之人。”
“愚侄晓得的,县官对我恩重如山,我定当以死相报!”
“罢了罢了,什么死不死的,莫要说这些晦气的话,郭侠还等着你把宣酒打回去,快快去打酒,要不是我来寻你,你定要误了时辰。”
刘病已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连忙朝着咸亨酒肆的方向跑去。
许广汉看着刘病已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贴在告亭里的那两张诏令,一丝忧色升了起来。
县官雄才大略,长安城恐怕一时太平不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