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想出从未见过的东西,所以门后的人自然不知道门外是什么。
突然,一声惊雷平地响起!
奴仆们还没有想明白为何这雷声不是来从天上传来时,就连同门板和门框一同被炸飞了出去。
余音和硝烟之中,陆家宅邸的大门豁然洞开!
站在门后的奴仆们断腿折手,躺倒了一地,活着的比死去的少,能动的比不能动的寡。
那几个紧贴着门板的人,眨眼之间四分五裂。
昌邑郎们虽然提前堵上了耳朵,但是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头昏眼。
至于院中的人,即使仍然活着也都已经魂飞魄散了,瘫倒在地上。
陆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块木板击中,分成两截飞出去好几丈远。
一截在东,一截在西。
五脏六腑和心肝脾肺也撒了一地,五颜六色,犹如落英,煞是好看。
此情此景,让这个老人如同一个呆子一般站在原地,三魂七魄尽散。
这一声惊雷,不只震动了整个陆宅。
也震动了整个雒阳县。
将来更会震动了天下的巨室大族。
“诸公,时代变了。”
在这一声惊雷之后,天子这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许多人会有一个直观的体验。
“杀进去!持兵刃者,胆敢反抗者,杀无赦!”柳相站起来发令道。
“唯!”昌邑郎喊杀着冲了过去,杀声震天响。
……
火药,是通过爆炸来释放能量的。
而它改变社会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通过释放能量来完成的。
在原来的历史上,火药通过阿拉伯人传入欧罗巴之后,封建领主的城堡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在火药面前,原本那坚如磐石的城堡,就变得像沙子堆起来的一样脆弱。
没有坚固城堡的庇护,封建领主再难与国王分庭抗礼。
于是,王权强化,更为集权的民族国家自然而然出现了。
大汉如今的局面和中世纪的欧洲有些相似,巨室大族的力量正在飞快发展。
当坞堡林立的局面形成时,中央朝廷的军事力量一定会捉襟见肘,到了最后只能望“堡”兴叹。
但是,火药来了就不一样了。
不只可以轻松地炸开陆家这木门,还能炸开尚未出现的坞堡高墙。
在这种伟力之下,没有什么力量可以独立于皇权而存在。
……
陆宅的大门被炸开之后,惊眉一马当先,率领甲字队冲杀了进去。
他们坚决地执行了柳相的命令。
所有拿兵刃之人,杀无赦;所有敢于抵抗者,杀无赦。
至于什么东西属于兵刃,什么行为属于抵抗,自然都是昌邑郎说了算。
兵刃可以是刀枪,可以是木棍,也可以是瓢勺。
抵抗可以是咒骂,可以是逃跑,也可以是哀嚎。
总之,他们把柳相事先说过的一句话记得清清楚楚——不要怕死人,也不要怕杀人。
昌邑郎冲入陆宅大门半个时辰之后,整个陆宅就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的了,或者说敢反抗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接着,活着的人被绳子捆绑在了一起,一个接一个地押了出来。
不管是奴婢雇工,还是远近亲戚,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的例外。
排在众人最前头的,则是已经被吓得痴呆疯癫的陆家家主陆接。
从宅门被炸开的那一刻开始,陆接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还不停地抬手摸自己的后脑勺。
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项上人头,有没有被那一声惊雷炸上了天。
这雒阳县
而且,是真的疯了。
近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穿城而过,一路上哭闹不止,哀嚎震天,喊冤之声直上云霄。
早在昌邑郎出动的时候,就有好事之徒嗅到了看热闹的机会,纷纷站在官道两侧等待。
此事,看着不可一世的陆家人和陆家奴婢如同牛马一样串在一起,欢呼叫好声是一阵高过一阵。
“遭了这样的大祸,那陆府君还能如此镇定,真有高士的风范啊。”路人甲赞道。
“你这呆子难道看不出来,这陆老府君怕是疯咯,被吓疯的!”路人乙嗤之以鼻。
“陆老府君可是三郡豪杰,见过的世面不是我等寻常人可比的,虽然家宅被破,怎可能直接吓疯过去?!”路人丙摇头说道。
“你们这些痴人,难道没有听到那一声巨响吗?”一个从长安来的商人甲冷笑说道。
“那不就是雷声,有何稀奇?”四周的几个路人齐声问道。
“雷声?你们何曾听到过平地响起来的雷声?”商人甲暗笑这些外乡人没有见过世面,“那是火药的动静,比那响雷要猛!”
长安商人甲一说完,旁人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从长安城里传来《长安月报》里的记叙文。
正月初一的时候,未央宫北阙专门放了鞭炮来避讳驱邪,而这鞭炮就是用火药造成的。
河南郡的官民还不曾见过火药和鞭炮的威力,对此物的理解还停留在想象的层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