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1 / 2)

刘贺来到王式的身边,把这个惊吓过度的老人家拉了起来,重新扶他坐下了。  摆好了那只倒下的茶杯,再次倒上了一杯热茶。  “王傅,请饮茶,压压惊。”  酒让人醉,茶催人醒。  一杯热茶下肚,王式浑浊的眼珠逐渐清明了起来。  “王傅恕罪,刚才是寡人唐突了,但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能叨扰您,毕竟您子孙满堂,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不用再卷入到朝堂的风浪里了。”  到这里,刘贺就已经把话讲得很明白了,说得再清楚就与谋反无异了。  良久之后,王式才低着头缓缓地说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微臣老而无用了?”  刘贺有些尴尬,话是没错,但是王式这问得有点过份直白了。  “我问殿下,是不是觉得微臣老而无用了。”  刘贺尽量想要去发现王式的优点,但是至今没有找到,否则也不会对他敬而远之了。  “王傅,您能替我去帮老农耕地吗?”  “王傅,您能帮我去南方找寻新的作物吗?”  “王傅,您能为我找到墨家的遗孑吗?”  刘贺狠着心连连发问,那三句话就像三把锋利的矛插在王式的心上。  刘贺是真的想用这番话逼退王式,让这个已经暮年的老人好好地回家含饴弄孙去。  毕竟,历史上的那位刘贺,带着两百多名昌邑国的属臣浩浩荡荡进入长安,二十七天之后几乎被全部问斩。  此时的刘贺按部就班地在棋盘上落子布局,但是他怎么也不忍心再让这个古板而忠诚的老人去趟这一趟浑水了。  刘贺问完之后,拿起了茶壶,想要再给呆若木鸡的王式倒一杯茶,但是他这才发现壶里已经彻底空了。  “来人……”  “殿下,不用了。”王式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臣告退了。”  王式说罢,拿起地上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而李安定此时刚好推门进来。  “李安定,送王傅回府,如有闪失,唯你是问!”  “唯!”  看着王式逐渐远去模糊的身影,刘贺有一些不忍心,他突然很想把王式叫回来,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刘贺掩上了扶摇殿的大门,有些落寞地往后殿走去,身形有些萧索和落寞。  今天做的事情够多了,刘贺只想着好好地睡一觉。  一路脚步轻浮的王式走到了王宫门口,他拒绝了戴宗和李安定送他回府的好意,自己挣扎着坐进了马车。  “走,回府。”  “诺。”  车轮缓缓地动了起来,刚才还颓废不堪、神情枯槁的王式突然变得严肃和威严起来。  王式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反复地咀嚼着殿下刚才说的话。  头上几根白发如同野草一般从王式头上的进贤冠下探出头来,让他看起来更加苍老。  但是,此刻王式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疲惫了。  紧紧闭着的眼皮之下,能看到眼珠子在转,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王宅的后院,王式从车上下来之后,就急匆匆地朝正堂走去。  “夫君,你回来了?”  “嗯。”  王式的妻子王柳氏已经在正堂里等待多时了,她立刻就给王式送上了擦脸的巾帕,并且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等等,给我端一壶酒上来。”  下人停下了,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了王刘氏。  “老爷,怎么晚了,饮酒恐怕不好,还是要节制一些。”  “从开蒙到现在,五十多年了,老夫秉持中庸之道,处处节制,但是今日却想要放肆一次。”  王刘氏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对着守在一边的下人点了点头。  很快,酒就端上来了,王式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王刘氏。  这对结发五十载的夫妻隔着案,面对面地在榻上坐下来。  “来,给老夫斟酒。”  “诺。”  王刘氏斟满了大半杯,王式拿起来就一饮而尽。  “再斟。”  “诺。”  王刘氏斟满了第二杯,王式又一次一饮而尽。  王式一连说了五个“斟”字,就一连喝了五杯,本就不胜酒力的他,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王刘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夫君如此模样,不免就有些担心起来了。  “夫君,是不是殿下又戏弄您了?”  “殿下还小,总有一天会懂事的,你看,这两年不就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吗?”王刘氏一边给王式布菜,一边开导着他。  “殿下已经很懂事啦!”王式感叹了一句,他很想把殿下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妻子,但是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就好,只要夫君尽心教导,殿下一定会成为大汉最好的诸侯王的。”  “呵呵,殿下已经是最好的诸侯王了,恐怕未来还会……”  王式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再一次饮尽了杯中酒,接着说道,“恐怕未来还会成为老夫最得意的门生。”  “可是我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东西能教给到殿下了,更不能为他做什么了,就连殿下都在为我考虑退路了。  “真羡慕龚遂那个老贼,竟然还能被殿下重用。”  “我要是再年轻十几岁就好了,我一定会像禹无忧那帮竖子一样,跟着殿下做一番事业。”  王刘氏乃是胶东大儒之后,虽然是女子,但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熟读《左传》《尚书》及诸子之书。之后又和王式朝夕相处几十年,在见识上胜过不少的儒生,所以王式才愿意和青梅竹马的王刘氏谈天。  她现在已经看出了自己夫君今天有些不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