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郎官们的技术会议(1 / 2)

清晨,在王宫醒来的刘贺自然不知道王宅发生的“血案”,他正在昌邑殿里招见宫中所有的诸郎和谒者。  诸郎其实是一个统称,可以细分成议郎、郎中、侍郎等职务。  从职责上来说,又各有不同。  侍郎服侍皇帝和诸侯王生活和礼制上的琐事;议郎是皇帝和诸侯王用来问政的顾问;中郎和郎中则是皇帝和诸侯王的护卫和随从,但是中郎的品秩比郎中要高一些,前途也更广阔。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郎官,比如说孝武皇帝就专门成立了一支禁卫军,名为羽林郎,其中的官兵都可以笼统地算作是郎官。  在长安的城里城外,诸郎的数目非常庞大,而且没有定员,有时候甚至多达数千人。  孝景皇帝在位时期,朝廷不仅减省了诸侯国中的少府、宗正等高级属官,而且对诸郎和谒者的数量也进行了限制。  就拿昌邑国来说,服侍昌邑王刘贺的属官其实只有六位郎中和四位谒者。  因为人数不多,刘贺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除了禹无忧跟在刘贺身边,要学习各方面的技艺之外,其余的郎中都要分别专精一项。  主修文书算学工作的李章,主修种植农桑的何羲之,主修冶铁木工的谢朗,主修缫丝织布的曾长乐,主修物化之学的华承。  至于四个谒者,主修的则是与人接触的学问,他们并不掌握具体的知识,但是却在待人接物上有着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思维和看法。  比如,这四个谒者的身上少了一分迂腐,多了一分变通;少了一分教条,多了一分灵活;少了一分尊卑之别,多了一些平等自尊……总之,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在暗中发挥奇效。  经过刘贺将近两年的教导和熏陶,这十个人已经算是“学有小成”了。  刘贺教给他们的东西并不深奥,只要对刘贺足够忠诚和服从,填鸭式教学的效率是非常高的。  这也是刘贺仔细思考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你不可能在汉代造出一台蒸汽机,但是却可以造出一台明清时期的织机。  这个技术上的跨度看似很小,但已经可以为这片土地上的人节省千百年的时间了。  刘贺不能凭一己之力把大汉带到新的时代,但是却能合众人之力把大汉推到新时代的前一刻。  至于大汉之后的走向,就不是刘贺能够完全掌握的了。  这几个年轻的郎官,掌握的东西还很少很不够,但他们却是第一批火种,虽然弱小,但是终有一天可以燎原。  此时,郎官和谒者分别站在昌邑殿的两边,他们逐一把自己手里的案牍交到了禹无忧的手上,然后再由禹无忧交给刘贺。  木牍上一半写着他们前半个月已经做过的事情,另一半写着他们后半个月要做的事情。  上面只有大概的条目,没有明确的进度和步骤,遇到困难,他们可以随时向刘贺请教。  在实践中学习,在学习中实践。这就是昌邑宫学最大的特色。  刘贺把十块木牍一一排开,放在了几案上,然后从头到尾一块块仔细地读了一遍。  相对于郎中来说,谒者们做的事情不算太难,所以刘贺大部分精力和时间还是要放在郎中们的身上。  “李章,今年是安乐相的大课之年,我已经答应给他们帮忙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相府里主持今年的大课之事,张主簿会从旁襄助你的。”  “唯!”  “华承,大课之事需要用到纸,造纸的法子你们现在试成了吗?”  华承主修的物化之学包罗万象,非常庞杂,长期要和毒物接触,非常危险。  两年前,华承还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儒生模样,但是现在脸上和手上多了许多疮疤,看着让人心惊。  “禀告殿下,下吏在城外找了一个纸坊,试造了几次,已经快要成了,七天,七天之内,我保证造出最好的纸来。”  “那你不要停,十天之内把造好的纸送到相府去,交给李章他们。”  华承点了点头,又说道:“殿下,下吏还有一事想要禀告。”  “讲。”  “纸坊的坊主说,等以后卖出去的纸赚了钱,想要分给宫里一半。”  纸和那些容易被看穿的农具可不一样,不懂其中的“密法”几乎是造不出来的。  而且纸的用途非常广泛,如果控制住造纸的源头,大量生产,再贩卖到民间,能借此攫取的财富是非常惊人的。  “你们不是商人,寡人更不是商人,所以我们不与百姓争利。”  “但也不能让个别的人获利,以后,宫里行通的秘法和图样,全部都存到工官去,但有求者,一律倾囊相授,不可藏私。”  “就拿这些纸来说,只有造纸的人多了,才能大量生产,纸价才能下跌,百姓才能用得起。”  “那些想要独领风骚的纸坊,自然要自己去琢磨更好的秘法,这么一来,这纸不就越造越好,越造越快了吗?”  刘贺三言两语就把其中的道理头头是道地解释开了,众人恍然大悟。  因为技术门槛低,刘贺只要再关键的地方推动一把就可以了——找准技术节点,就能事半功倍。  “何羲之,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要多到往田曹跑一跑,一定要敦促他们继续推广精耕之法。”  汉朝的农业还处于非常粗犷的阶段,所以土地并没有得到完全利用,这是一种间接的浪费。  刘贺传授给何羲之的精耕之法其实就是后世精耕细作的要领,诸如注意水土配合、耕植深度、秧苗株距等问题。  这些不起眼的习惯往往能发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