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诏之后,就是确定返回长安的日期了。 昌邑国的属官和四个迎驾使分坐大殿两侧,自然而然就有一些分庭抗礼的意思。 至于戴宗和禹无忧这些品秩低微的郎官,都被排在了外侧。 此时,迎驾团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一半,乐成这个正史的心情非常不错。 “殿下,天子是在四月十七大行,距今已经整整十日了,大将军嘱咐,让殿下接诏之后,务必尽快赶往长安,主持天子丧礼。” 如今已经是四月天了,躺在梓宫里的刘弗陵要尽快安葬了,否则……就有碍观瞻了。 “大司马大将军辅政十几年,思虑一定周全,寡人不敢违背。”刘贺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那殿下何时可以从昌邑国移驾?”乐成追问到。 “乐卿觉得寡人何时移驾最好?”刘贺反问道。 刘贺记得,历史上的那位昌邑王是子时接到的遗诏,第二天就立刻出发了,不仅带了两百多属官,而且还快马加鞭,不顾死活地往长安赶。 一天就跑了一百三十多里路,道路两边累死跑伤的马匹不计其数。 最后在迎驾团的劝诫之下,那位昌邑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遣散了部分属官。 那位昌邑王的政治手腕高不高明,尚且不说,但是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刘贺当然也想早点去长安即位,但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心急。 当刘贺问完之后,乐成看了看其余几位副史,才试探着说道:“两日之后出发,殿下可能移驾?” “王吉中尉,安乐相,两日之后出发,可能安排妥当?” 刘贺故意把王吉的名字放在里安乐的前面,有意让在场的众人明白二人的主次。 果然,安乐又面有不悦,但是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急不可耐地抢先说道:“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想必可以成行。” “好,那就两日之后移驾,前往长安。” “唯!” 接诏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按照王式的安排,刘贺并没有对几个迎驾使表示格外的亲密。 留他们在宫中用过简单的午膳之后,刘贺就找了一个借口,让安乐把他们送到了驿站里。 在他们离开王宫的时候,刘贺特意将安乐留了一步,说道:“安卿,切莫忘了将昨晚的事告知史卿,你办事,寡人放心。” 这几日下来,刘贺对安乐那是时冷时热,这让安乐完全就摸不着刘贺到底想的是什么,唯恐自己哪件事情没有办好。 得到嘱咐之后,自然是立刻连连称诺。 安乐和迎驾使团暂时离开了,昌邑王宫前的街道上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是昌邑宫内却一片忙碌。 虽然刘贺在吃穿用度上不甚讲究,但他终究是堂堂的诸侯王,要准备的东西仍然很多。 更何况,虽然跟随他去长安的属官只有六个,但是其余的奴婢、雇工和随从也有四五十人,这些人收拾起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忙碌,在僻静的日知殿里,刘贺正和自己的几个心腹谈话。 这几个人分别是王式、王吉和禹无忧——戴宗正在为刘贺的移驾做筹备。 如果安乐有通天之术,看到日知殿中的这一幕,一定会被气得吐血的,他立刻就会明白,这长安之旅恐怕并不会像他自己想的那么愉快。 他已经被昌邑王排除在了中枢之外。 “今日接诏的时候,那四个迎驾使你们都见过了,如果昨夜的刺客与迎驾团有关,那么何人嫌疑最大?”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夜,今天也已经接了诏,但是刘贺仍然惊魂未定。 此去长安,起码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如果派出刺客的人来自迎驾团,那么就要小心提防了。 “下官认为宗正刘德的嫌疑最大。”禹无忧年纪最轻,对昨夜刘贺遇刺一事最为愤慨,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刘德。 “下官斗胆,殿下尚未加冠,是少年天子,而那广陵王正值壮年,是宗亲一党最为得意的储君人选,只要他们刺杀得手,那么大将军就算再厌恶广陵王,恐怕最终也要立广陵王为帝。” “无忧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虽然老夫与刘德没有交集,但是对此人也是略知一二的,他为人方正,刚直不阿,纵使推选广陵王,也是出于公心,刺杀储君的事情,他刘德是万万做不出来的。”王式摇头说道。 “那恐怕就是那个利汉了,刺客都有从军的经历,与他这个左中郎将定是分不开关系的,说不定,这些刺客昨晚和就是和那些提前来报信的骑兵是一道的,只要抓起来查问一番,必然有结果。” 禹无忧不亏是年轻,说出来的话倒是非常直接,但是王式和王吉两个过来人,不断地笑着摇头。 没有证据,就直接把羽林郎捉到郡狱去,简直就是形同谋反,那昌邑王也不用去长安登基了。 不如就在昌邑城宣布自立为帝,倒还痛快一些。 “来护驾的羽林郎都是有数的,乐成不是瞎子也不是,不会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的。”王式摸着胡须接着说道:“就算是那利汉派出的刺客,他也断然不会从护驾的羽林郎里调人的,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 禹无忧连续两次被王式否定,不免有一些气馁。 “无忧啊,为何不继续猜了,不是还有丙吉和乐成吗?”王式笑着问道。 “下官此刻已经明白了,猜来猜去,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只要没有证据,终究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禹无忧说道。 “你现在就能想到这一层,很不错,离合格的天子郎中可又近了一步。”王式不禁夸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吉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