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馄饨是猪肉大葱馅的,用上了憨憨叫人做的绞馅机,把肉切成小块扔进去,一摇就是肉馅。 “行,太好了,确实饿了,就咱村才好的呢!蒜茄子和干黄瓜条的咸菜拿过来。” 李知县丝毫不掩饰,他跟别的村里长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只有到下丘村才无所畏惧,想吃什么自己提要求,回头还能打包。 ‘阿嚏!阿嚏阿嚏!’李知县话音落,扭头打连续喷嚏,又掏出手帕擤鼻涕,眼角的眼泪出来了。 朱闻天嘿嘿笑着看对方,仔细观察,判断对方究竟是什么症状,好给用药。 村子里的人若身体不舒服,他可以把脉、放心询问,让张个嘴了、伸伸舌头…… 针对外人,他只能用眼睛瞅,不能去给搭脉,会露馅的。 他其实想问李知县身上疼不疼?昨天晚上睡觉好不好?嗓子难受不?出不出汗?有没有觉得迷糊?胸闷否…… 对方只要好好回答,他就能立即出药方,让人去给做。 此刻对方只是打喷嚏、流鼻涕、淌眼泪,未曾咳嗽,说话时气不短,骑马过来的瞧不出之前出没出汗。 馄饨端上来,一并有胡椒粉,几样小菜,李知县赶忙拿过匙子,呼呼吹着气吃,一个馄饨下肚,他长出口气。 “啊~~活过来了。昨天在双黄村,晚上吃饭时就觉得不舒服,睡觉屋子里有邪风,早上起来后浑身酸疼。 还好没觉得发热,不晕,就是嗓子不舒服,流鼻涕、淌眼泪,喷嚏不停,骑马时出点汗,衣服里面潮。” 他开始说自己的经历,主要对里长说症状,他知道村子里的高人不会来给他瞧病,他又想吃药。 “疼,哭,嗯!嗯嗯嗯!不,怕。嘿嘿嘿。” 朱闻天配合一下,懂了,回头给开药,麻黄汤加个白术。 里长跟着说:“李知县我记下了,回头给你抓药,放心,小病。” “好!”李知县安下心,继续吃,他就这个意思,你跟高人说一声。 同时他打定主意,今天哪都不去,晚上还在下丘村住,养病,到外面很可能折腾死。 四个衙役也安心吃馄饨,本地人吃馄饨直接当主食,不再吃其他的东西。 有的地方吃馄饨当成汤,再配上糯米烧卖、炒粉、包子…… 满满一大碗馄饨吃完,李知县进屋躲着,里长已经给点燃熏香,李知县感动得快哭了。 心道:这才是下乡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吃个饭吃不舒服,自己还得交粮,屋子里面一股味儿。 朱闻天带里长去药铺,抓药,麻黄、桂枝、甘草、杏仁、白术。 他亲自给煮,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再找个人,他还得额外告诉怎么看火。 “憨憨,中午吃什么?李知县在外面受委屈喽!” 里长想起李知县的样子,微微摇头,太可怜了。 “蒸,酸,骨,肉,姜,八……” “知道了,蒸酸菜和骨头,带肉的骨头,放姜片和八角,还有盐,嘿嘿嘿!” 里长翻译过来,懂了,吃这个确实发汗,而且还属于清淡的,汤里面没什么油。 “嘿嘿嘿嘿!”朱闻天也笑。 药熬好,里长亲自端过去,四个衙役正轮换着给李知县捏脑袋和肩膀,酸疼,难受。 看到药,李知县用嘴唇试试温度,咕嘟咕嘟就给灌到肚子里。 当喝完药,他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好了,纯纯的心理作用。 “李知县,这是药方,麻黄加术汤,身子哪里不适,跟我说,再调整方子。” 里长把写方子的纸放到桌子上,告诉对方吃的是什么药,咱没给瞎开。 李知县看一眼,就五味药,写着量和煎煮的方式。问:“这是咱村子单独的药方?” 里长摇头:“不是,张仲景写的伤寒杂病论里面的金匮要略方论的方子。” “早就有了?唉!还是读书少哇!读书不易,学医更难。” 李知县知道张仲景是谁,却不曾读过人家的医书,没时间,他又不是在本朝才当的官。 “是啊!学医难,如我这般,从小开始学,一直……” “宜长,你忙村子里的要事去吧!无须管我。” 李知县打断对方的话,别说了,受不了的,你去照看好高人即可,我没指望过你的医术。 “好!我去瞧瞧琉璃烧得如何了。”里长见对方不听自己吹,只好离开。 …… 李知县睡一觉,起来舒爽许多,正赶上吃饭,他再坐到桌边时,与之前相比,如换个人一般。 看到馒头和蒸的骨头拆骨肉酸菜汤,咽咽口水,开吃。 就这时,去南京的船回来,朱太三和朱太四先下来,其他人也下来先吃饭,后搬运东西。 朱太三拿个小盒子,放在憨憨面前:“里长,太子殿下送给咱村守村人憨憨的礼物,随身带的一块玉佩,说憨憨有时间去南京太子府,可直接入内。 另外知道村子买的东西时间短,刻意送来火腿、海货干,加上陆续到南京的一部分药材。 村子送去的琉璃,听闻陛下与皇后连连称赞,如此能够赚洋人的钱,补我大明之缺。” 说着他打开盒子,露出缎子做垫的玉佩,玉佩上已有包浆,显然被经常盘玩。 “嗯!呃!哈!嘿嘿嘿嘿!”朱闻天一副我不认识这东西的样子出声。 “玉佩,玉,玉。”朱太三教。 “吁~~呸~~吁~~驾,喔,吁~~嘿嘿嘿!”朱闻天跟着学。 “里长,有时间你讲给憨憨听。”朱太三放弃了,他转身去洗手。 里长小心地合上盖子,揣在怀中回屋,他知道这是太子示好,东西给憨憨,却是让高人看的。 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