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诸位身体不适,我心急如焚,好些了吗?” 王典史坐在餐桌旁,一脸关切之色。 “你是看我三个跑到下丘村吃好的,觉得亏了才来的吧?” 吃一副加量散剂,又喝一份追治的汤剂后,关县丞舒服多了,他深表怀疑。 王典史看看菜:“怎么可能?我在别处吃得可好了,煮的杂鱼,蟹篓里面进去的,又腥又臭,还有咬不动的野菜咸菜呢!” 他在抱屈,又不是没给粮,你们村子就这么对待官员的?你们不怕我背后使坏? 看看下丘村,这是猪骨头汤、拆骨肉、白菜、豆腐、萝卜、胡萝卜,小菜一大堆。 主食乃油煎的馒头片,看着就觉得好吃,应该是专门因三个同僚病了准备的。 又清淡又不缺肉,吃着爽口,到肚子里不难受,比米饭和米粉好。 那村子居然有人偷摸嘀咕,说县里的官员偏向下丘村,开路引随便用。 这不是废话么!凭什么给你开几个月都能用的路引?就凭那个臭鱼烂虾? 下丘村租借你们大牲口的时候,你们咋不当时与宜长说这话? “唉~!”另外三个官员同时叹口气,难过。 自己这些人跑来跑去的,拼命教各村怎么预防和应对牲畜的疾病,累病了却只能到下丘村来养。 人家下丘村偏偏不需要自己教,人家懂得比自己多,方法便是村子给出来的。 “诸位,晚饭别吃太多,不利于病情。”里长先劝一句。 憨憨早就教了,尤其是发热的人,吃多了难受,会吐,吐完才能好受一些。 既然如此,何必使劲吃?晚上饿了,可以找村子里守夜的人要吃食。 何况晚上还有一剂药得喝,吃多了若是吐,药白喝了。 “嗯!少,吃,嘿嘿嘿嘿!”朱闻天接一句。 他知道正常吃饭也没什么问题,尤其是关县丞,发热、胸闷、咳嗽。 给他开的荆防达表汤中,有神曲,神曲就是为了帮助不好消化吸收的药快点消化吸收。 同时神曲健胃消食,出方子的人早考虑到发烧的病症容易吐,方子里就给打辅助了。 一般情况下,吃这个中药的人不容易吐,吃感冒药的就容易吐,感冒药里没有针对这个情况的药。 正常感冒发烧易吐的话,少吃点饭,额外吃个大山楂丸或健胃消食片,效果就不错。 要不晚上干脆别吃饭了,吃点糖,两三个小时喝一次水,吃完半夜吐,更难受。 生病的三个人只好忍着,少吃,一定要少吃,但为什么就想吃饱饱的呢? …… 如是四个官员带衙役住下,衙役其中也有人身体不舒服,之前强挺着,现在偷摸单独找里长说。 里长叫上憨憨在旁边听衙役讲其自己哪里难受,回头给开方子。 衙役没人权的,地位低,平常没人瞧得起。 只有犯事被抓要打板子的时候,才想到衙役的好,给塞钱。 有的人就不懂事儿,临时抱佛脚。 下丘村的人犯事要挨板子,就算判打一百板子,打完第二天保证依旧活蹦乱跳。 他们去休息,房间中有炉子,立炉,用高岭土和铁皮做的,加上铁皮打的烟囱,烟囱伸到房子外面。 烧得都是好煤,避免一氧化碳太多中毒,不压炉子,同样预防一氧化碳。 朱闻天来之前本地没有,都是天冷了弄个火盆放屋子里,火盆也不是非烧炭,能烧火的东西就行,烧一烧,明火灭了端进屋。 火炕这边亦不流行,那是人家北方地区的,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烧炕取暖。 村子新盖还未完工的房子有火炕,不然冬天晚上到零度左右,简直不是人呆的。 朱闻天则忙起来,给大家喝药,预防一下。 用菘蓝的根做药,熬成水喝,这个就是板蓝根。 菘蓝的叶叫大青叶,菘蓝的茎呢,则是青黛,药,它也是用来染布的染料,画眉毛同样很好,远山如黛黛如眉。 板蓝根的汁里放冰糖,村民们开开心心地喝掉,守村人不会错的,更不可能害村子。 …… 半夜,把官员和生病的衙役喊醒,喝药、换被褥。 生病的人出一身汗,被褥潮,换干的,包括枕头,炉子不用再续火,明天屋子里的热也散不完。 翌日早,还是白菜骨头豆腐汤,做的生煎包,给病人吃的是纯瘦肉馅的,其他人有肥肉在里面。 “真不敢回想,太难了。”关县丞略微有一点发热,不严重,他感觉彻底活过来了。 “村子厉害,一剂见效,一晚上见好。我看路有坑洼之处,不如修修。” 李知县神清气爽,除了有些流鼻涕,别的症状很轻。 他考虑修路,修村子到县城的路,凡是高的地方铲平,凡是凹的地方填平。 方便骑马和马车走,万一家人生病了呢? 指望县城里的医馆?惠民药局的医士能这么快让自己好起来? 其他医馆的医生、郎中,他们能给自己提供现在的养病休息环境? 要不是知道村子没办法搬,他都想把下丘村弄到县城里了。 “修,是得修!”主簿支持。 “明年征劳役先修路。”典史附和。 “必须的。”关县丞表态。 “这路已经不错了。”里长出声,平原地区,这里的路并不差。 “修,越平越好,是不是憨憨?”李知县见里长犹豫,转头找同盟。 “嗯!修!嘿嘿嘿嘿!”朱闻天一下下点头。 “宜长你看,你的守村人都说要修了。”李知县拉上憨憨。 里长笑了:“好,修,明年村子出大牲口帮忙修。” 大家都高兴起来,吃完饭等一会儿开始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