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又问了许多问题,李琮却都不知,他已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那,伯父可知草诏一事?”
“听闻太子当夜制造了一份假诏骗开了宫门。”
薛白踱了几步,试探地问道:“那若是证明颍王当年是诬告了太子,如何?”
“平反不可能。”李琮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低声道:“但或能改变圣人心意。”
他一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有人能证明颍王是诬告,因为圣人从来没有与人提过此事。那么,谁跑去主动向圣人证明,就表明谁在暗中揣测圣人心意,会死。
可见,只要圣人还在,平反三庶人案,很容易死。
但李琮没有说出来。
薛白不动声色,问道:“此事,驸马张垍、杨洄,咸宜公主,颖王李璬,寿王李琩,李林甫,都知晓的?”
“不错。”李琮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又道:“张垍既然知晓,宁亲公主应该也知晓。”
“皇八女宁亲公主?”薛白前几日已听唐昌公主说过她,问道:“她是李亨的胞妹?”
李琮从来没想过这一层,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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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回过头看去,远远的,只见薛白郑重向李琮行了一礼。
皇家子女不易,这不过是桩私事、小事,有能帮的地方,她也就出手帮了一把。
不多时,薛白从八角亭那边过来。
“走吧。”
玉真公主也不多问,不管这些凡俗之事。
一行人重新走下蜿蜒的山径,却见前方的千年古银杏树下站着一个青袍官员,正是卢铉。
与上次一样,这些皇子公主们与人会面,做得再隐秘,还是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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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女泉道院。
李腾空踱步而入,却见李十一娘正在与咸宜公主闲聊。
“小仙来了。”
咸宜公主李娘当即便招了招手,道:“你出家以后,我还是初次见你。这身道袍真漂亮,我也裁一件好了。”
“公主也要修道吗?”
李娘闻言不由好笑,道:“我修什么道?也修你们的玉真道吗?”
李腾空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微有些不快。
“方才我还与十一娘聊,你竟还与那薛平昭有瓜葛?”李娘道:“可知我因他之事,被圣人狠狠骂了一顿。”
“他从未承认过是薛平昭,公主是否……认错了?”
“我倒是巴不得是我认错了,可你看他的所作所为。”
说着,李娘反而更是不快,忧心忡忡道:“如今长安城到处在传他的名字,‘薛郎才气’四字我听了要发疯,此獠是个有手段的,媚惑了杨三姨,早晚要成为祸害。还有你,被鬼迷了心窍,知道吗?十一娘你也不说他。”
李十一娘笑道:“我如何没说?我早劝她玩玩也就腻了,谁料她是个实心眼的。”
“哎,小仙,帮我个忙吧?”李娘一把握住李腾空的双手,道:“想个办法,帮我弄死他可好?你要怎样的美少年我不能给你?”
李腾空发了一会呆,突然抽出双手,转身就走。
她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平息了情绪,道:“贫道已是化外之人,不理会这些俗事,过去的姐妹情谊,你们若念,便听贫道一句劝,若不念,忘了便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李娘愣了一下,颇为茫然。
“她说什么?”
“不必理她。”李十一娘道:“她从小便性子古怪。”
“被迷了心窍,待除了薛平昭,她早晚也就好了。”
说着,两人脸上各自浮起了些讥讽之色。不多时,却有侍婢进来,低声道了一句。
“公主,他前几日见了唐昌公主,今日见了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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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宗圣宫出来的一路上,李腾空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进了玉华观,玉真公主回了住处,她便一把拉着薛白的袖子。
“你与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两人甩开李季兰,赶到正殿边的竹林,李腾空便低声道:“咸宜公主想要害你。”
“我知道。”
李腾空也说不出更多来,一时愣了愣。
薛白见她模样,反而轻笑着摇了摇头。
“凡尘俗事,权力之争罢了。他们不觉得烦心,我也不因此苦恼,为何只有你夹在中间心绪不宁?”
“我……我也没有心绪不宁,只是从小就觉得与她们有些格格不入。”
“哦,你道德标准高。”薛白往里走去。
李腾空听他说得轻松,心情也好了些,跟上他的脚步,道:“因为我读《道德经》?”
“这是个玩笑?”
“嗯。”
“不好笑。”虽这般说,薛白反而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她害不了我,我也许还能与他们夫妻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薛白没有回答,又陷入了思索。
这次到终南山所见所闻,对他的心态与处境有了颇大的改变。
更大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