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回到阅微居,一面将灯笼挂好,一面跺着脚道:“外面可真冷死个人了,一会儿功夫便手脚都冻麻了,脸上像有刀子在割一般。”
曼达琳忙倒了一杯热热的黄酒递给平儿,后者一饮而尽,顿觉一股暖流从腹内发散开来,这才舒了口气道:“今年以乎比去年更冷一些,刚才回来的路上,见到沁芳闸下面的溪水都结冰了。”
贾环捧起平儿冻得通红的双手呵了两口暖气,又掀开自己的衣服放了进去。平儿心中一甜,把手抽了出来,柔声道:“我烤一会火就好了,仔细竟把你给冻着了,回头还得伺候你。”说完走到炉子旁边烤火。
曼达琳却趁机笑嘻嘻地道:“平儿姐姐不要,我要,我的手也很冷呢,三爷不能厚此薄彼。”
贾环双手顺势环着洋婢的纤腰,吩咐道:“先去把被窝暖一下,今天怪累的,早点休息。”
曼达琳眼前一亮,喜滋滋地跑去暖床了。
贾环在炉子旁边坐下,问道:“二姐姐怎么说?”
“二姑娘让我谢三爷呢,还说明日早上来咱们这里画像。”平儿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二姑娘看着不太好,眼睛哭得肿成了胡桃似的,刚入黑便打算上床就寝了。”
贾环讶然道:“发生什么事了?”
平儿便把司棋所讲的话复述了一遍,一边又叹道:“大老爷和大太太可真真糊涂了,虽说二姑娘是庶出,但咱们贾家好歹也是开国公侯,而且以二姑娘的品貌,何愁寻不着称心的夫婿?他们竟选了个粗鄙丑陋的武夫,而且年龄差得也忒大了些,难怪二姑娘会不乐意的,听司棋说,二姑娘回来后自己趴在床上哭了半天呢,连晚饭都没吃。”
贾环面色微沉,贾赦这老混蛋果真把女儿给卖了,二姐姐如果嫁给了孙绍祖这只中山狼,大概率也是原著一般的凄惨下场。
…………
贾政吃过晚饭后,照例喝了一杯参茶补气提神,周姨娘端来热水服侍他洗脚,而王夫人则手捻一串佛珠坐在一旁闭目念佛。
待贾政洗好了脚,重新穿上鞋袜,王夫人似乎也念完了三百声佛,睁开眼睛唠嗑道:“老爷,妾身听说大老爷和大太太今日把二姑娘叫去见了一个外男,只怕婚事已经定下了。”
贾政捋须道:“按理迎丫头也到出阁的年龄了,这是好事,只不知男方是哪家的哥儿?”
“大同府孙家,不知老爷可有印象?”王夫人道。
“大同府孙家?”贾政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想起来了,这个大同府孙家的祖上曾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所以依附过咱们贾家,只是后来关系日渐疏远了。”
王夫人恍然道:“原来如此,据说那孙大爷名叫孙绍祖,袭了祖上的职,现在任着东城兵马司指挥,虽然官儿不大,但似乎挺有能为的。”
贾政却是面色一变,脱口道:“你这一说我倒是醒起来了,这个孙绍祖我也曾见过,因为风评不好,年近三十还没娶亲,大老爷竟如此糊涂,将迎丫头下嫁给此人?”
王夫人讶然道:“我本就奇怪此人为何年近三十都不娶,只以为是相貌过于丑陋,原来另有缘由,只不知此人风评如何不好?”
贾政皱眉道:“据说此人借着职务之便巧取豪夺,所以发了财,而且结交市井上三交九流的人物,行事难免乖张,不择手段,只怕私底下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眠花宿柳欺男霸女不消说,还打死过两房妾室,最后也是花了银子打点了事。”
王夫人惊道:“阿弥托佛,此人竟如此凶暴?难怪没人家敢将女儿下嫁于他。”
贾政沉声道:“我得劝一劝大哥才行,这分明是把迎丫头往火坑里推,你私底下也跟太大大说明一下厉害。”
王夫人淡淡地道:“妾身自会跟大太太说起,但就怕大老爷不会听。”
贾政顿时沉默了,其实他和大哥贾赦的关系并不算和谐,而且贾赦已经安排迎丫头与那孙绍祖当面相见,意味着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即便自己劝阻,恐也大概率不会听。
念及此,贾政不由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只管提醒他几句,至于能不能听进去,便由他去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王夫人点头道:“正该如此,咱们虽然心疼迎春那丫头,但到底不是咱们亲生的,大老爷才是她的亲老子,咱们也不好插手,嫁得好是她造化,若嫁得不好也只是命。”
王夫人本就是个假善人,这么多年来与邢夫人明争暗斗,才懒得去管贾迎春的婚事呢,也省得自讨没趣,吃邢夫人的挂落。
…………
西北风从乾清宫的屋顶上呼啸而过,养心殿的书斋内燃着最上等的银炭,而且还有铜管地热供暖,所以室内温暖如春。
乾盛帝只穿着一套轻薄的常服,坐在案后批阅奏章,锦衣卫指挥使易洪恭谨地站在御案前,直到前者搁下御笔,这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左掖门前静坐请愿的书生被东城兵马司的人一通冷水给驱散了。”
乾盛帝皱眉道:“东城兵马司的指挥是何人?”
易洪答道:“回皇上,那人姓孙,叫孙绍祖,大同府人氏,嘿嘿,这小子手挺黑的,屁股也不干净,要拿他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