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斩心魔如有神助,灯火访旧风月段郎(2 / 3)

擒风流 夜雪湖山 2107 字 11个月前

在王干娘家那个早晨,出于礼貌给了五两银子,反倒招惹得翠柳生了气,这句谢便讲不出了,出口的话变成了“我靠一会儿。”

银儿赶紧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头还疼吗?”

静临轻轻晃了晃头,又大力摇了摇头,“不疼了。”

也许是她晃荡脑袋的样子显得颇有些傻气,银儿抿着嘴儿乐,翠柳一屁股坐到旁边笑道:“怕不是烧傻了吧!”

静临忽然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去看身下的皮袄,翠柳又止住她道:“知道你爱干净,污的地方早洗了,王干娘帮你用火盆子烘干的,放心吧!”

既如此……那自己的衣裤岂不是也?

静临微窘,看翠柳满不在乎的样子,忽然又想起一桩要紧的事。

“糟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段不循说要你今天上午去衙门登记黄册呢,你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大事!”

翠柳方才还精神着,一听这话顿时萎靡,垂头丧气道:“可别提了,县官老爷不答应,空欢喜一场!”

“什么?”

静临惊急之下,整个人的调门都拔高了,因风寒而略沙哑的嗓子险些破了音:“怎么会这样?”

银儿赶紧握住她的手,又将水碗递了过来,急道:“诶呀她逗你玩儿的,你刚好,千万别着急上火,快喝口水润一润!”

静临将信将疑:“真的?”

翠柳憋不住噗嗤一乐,笑得没心没肺:“你可真好骗!告诉你吧,昨儿个人家就带我去衙门办好了,我现在附籍在王干娘家,和银儿是亲姐俩啦!”

静临这颗心被她骗得大起大落,恼得啐了她一口,道:“哼!皇上不急太监急,都怪我多管闲事!”

翠柳毫无愧疚,反拉着银儿笑道:“你看她,除了会端着假笑,也会恼、也会骂人,这才像个活人哩!”

静临实在忍不住,伸手要拧她,却被她灵巧地闪了过去。

银儿急得摆手道:“都消停会儿吧!要不药可白喝了!”

静临和翠柳看她急起来也像只愤怒的绵羊,只会捏着小嗓子眼“咩咩”乱叫,对视一眼,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堪堪止住。

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哭一回,病一回,醒来之后,好像是重新活了一回,真好。

偷偷抹了一把眼泪,静临问翠柳道:“段……我表哥带你去的?”

翠柳摇了摇头,“不是,是他身边那个叫名安的小厮。他们好像是急着回京城,所以就来找我,赶紧将事儿给办了!”

原来是这样……回京城也好,静临心想,本就是不该相遇的两个人。

“托你表哥的福,往后呀,我就是个自由人了!现在想起来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你当时跟你表哥说的时候我都懵了!现在想来也是遗憾,当时真应该跪下给人家好好磕三个头!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啊,要说你表哥这人嘛,啧啧,看着就有权有势,不太好相与……哪想到,其实他人还怪好的嘞!”

“嗯”,静临垂眸,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闷声道:“还不算太坏。”

-

段不循什么生意都做,珠宝首饰,丝绸锦缎,皮货药材,食盐茶叶……通有无,交相利,凡是有利可图、有差价可赚的买卖,他都做。

不过,他虽富得流油,日子却过得又糙又奢。

糙,糙到没有置办一处固定的宅子,甚至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按说他这样大的家业,身边少不得总管府务的管家,经营账目的账房,伺候笔墨的书童,收拾园子的花匠,抬轿的轿夫,做饭的伙夫,粗使的杂役和做细活的丫鬟。稍有些财力和头脸的人家甚至还要畜歌伎养戏班,可这些段不循一个都没有,身边唯有一个名安还是当半个儿子养的,做不得太多伺候人的事,这两年更是被他派到各个铺子里学生意,也不常带在身边。

可要说他奢也是真奢,正因为过得糙,日常生活没一件事不需要在外面花钱买,人看他有钱,惯常多要三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权当不知道,那银子就跟水似的往外流。

最贵的便是住。忙时就地住在店铺,偶尔住酒楼客栈,日常住得最多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脂粉扎堆儿的青楼楚馆。那地方表面上是温柔乡、富贵窝,实则是个销金窟、无底洞,富贵子弟一时昏头,在里面包个相好的一两年,便有倾家荡产之险,段不循却干脆将青楼当成了自家卧房,相好的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

他倒也不是色中饿鬼,不过是睡觉挑剔,有两桩怪毛病。头一个便是认床,睡一张床不能太久,久了就睡不着,因此便要常常换地方;第二便是对声音敏感,不能太吵,也不能太静,需得有闹中取静的感觉,方才睡得香。

两下里都符合他要求的,也就只有房舍雅洁精致、日夜丝竹萦耳又不过分吵闹的青楼了。

北京城朱门绮户的青楼多了去了,按说泗芳家是无论如何也入不得段不循眼的,他好歹是个银子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贾,还不至于沦落到私窠子里睡觉。

泗芳家吸引他的,不是屋,不是床,而是泗芳这个人——的手艺。

段不循宛平这一趟走得颇郁闷,说不上生气窝火,只是心里发闷,整个人怏怏不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