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净瓶求得安心药,温柔夜吹来温柔风(1 / 2)

擒风流 夜雪湖山 1838 字 11个月前

段不循拆了包扎后便被程一请到内室手谈,静临留在百草厅内等银儿。此刻正值午后,外面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静临远远看见一清瘦的白衣公子快步朝这边走来,一时没认出来,只好将眼睛眯了仔细去看。

待到来人又走近了些,静临这才看清了面目,不禁咋舌咧嘴,指着人结巴起来,“你、你——”

银儿笑着与她作了个揖,“多日不见,冉兄别来无恙?”觑着四下无人,又凑上前两步,眨眼道:“日日混在男子堆里,学不会也看会了,你瞧着可还有几分像么?”

静临忍俊不禁,“怎么不像?方才乍一瞧见,我都没敢认。”说着又拉着人仔细端详,银儿微扭了脸,揉揉发红的眼圈,“前几天风沙大,现在还没好呢,你可离我远些,万一被我传染了,段大官人怪罪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静临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将信将疑:“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银儿笑起来,瞥了眼内室,低声道:“师父待我很好,师兄弟们也都是容易相处的,我又独居在泽兰筑,日常遇到尴尬的时候也有小春帮衬,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这眼睛也已经敷了药,就快好了。”

静临心下稍安,与她一道往泽兰筑去,路上听她慢条斯理地讲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趣事,这才放下心来。

一进到屋里,银儿立即换了一副神态,拉着静临左看右看。

静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时霞染双颊,嗔道:“看什么呀,我又没变模样。”

“怎么没有?”银儿掩嘴笑,“几日不见,我瞧着你如今是出落得愈发水灵动人了。”又看了会儿方才问道:“你们俩的日子定了么,我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翠柳那丫头跑到了天边,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倒是还没定,”静临红着脸道,“不过……应该是快了。”

银儿瞧她这副模样便知这俩人正蜜里调油,心里那点隐隐的担忧便也彻底烟消云散,却听静临忽然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这次来,其实也是顺便想向你讨些药。”

银儿微讶,随即面露促狭,低声道:“哪有你这么心急的?这才多长时间,就是种庄稼还得等种子扎根破土呢,何况是人?是药三分毒,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

见银儿面露疑惑,静临心里虽窘,倒也只得直说,“我向你讨的是……是避子药。”

“避子药?这是为何,难道是段大官人他……”

“不是、不是他,是我自己不想要。到底还未明媒正娶,万一有了……我不想他是因为这个才娶我的。”

“怎么,事到如今,他还没有表示过求娶的意思么?”

“你莫急”,静临拉过银儿的手,“这个我心里有数。”

“我是在这上头吃过亏的人,如何能不替你急?”银儿叹息一声,“说到底,这种事还是咱们女子吃亏。”

“论理如此”,静临话说得有些犹豫,“可若是论心……我从心底里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快活。银儿,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因此就瞧低了我,以为我是那种不自爱的女子?”

银儿反握住她的手,苦笑道:“这是什么话?说实话,我并不全完赞同你的做法,可要说什么瞧低瞧高的,那也谈不上。这些日子随师父行医,见过命悬一线起死回生的,也见过生龙活虎猝然离世的,更觉人生不易,福祸难测。静临,你从前吃过的苦够多了,我心里只盼着你往后能事事顺心,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

静临心里发酸,强笑道:“我自来都是个皮糙肉厚的,在戚氏眼皮子底下都活过来了,往后只会更好。”

银儿捏捏她的手,“你想明白了就好。坐一会儿,我到稍间去给你拿药。”

从惟初草堂出来时天光仍亮,回程野路无人,静临便挑起了车帘,将头探到外面去看路上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这些小生灵沐春光而生,虽是生长在路旁无人打理,却也个个枝叶抖擞,活得热烈灿烂。

庭院里的盆栽就娇气得多,施肥除草松土浇水,一样都离不得。

可一入了秋,它们的好处就显了出来,有人呵护照拂,在风刀霜剑严相逼之时,总能活得长远些。

而这些小野花……静临的目光带着些许爱怜,大概短视才是生灵的本性,凡野生之物,莫不活得任性妄为,从不瞻前顾后,自然也就缺了些长远的打算。

土路颠簸,车轮碾过几处坑洼,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袖中的白瓷小瓶随之晃动,垫在车窗前感觉微硌。

静临撂下帘子,倚靠车壁上出神。

段不循看出她有心事,“见了面都说什么了,怎么来时还兴致勃勃的,回来就蔫了?”

静临不语,抬眸看他半晌,见他逐渐目露疑惑,忽然就蹙起眉头,哼了一声。

段不循更是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又生气了?”

“什么叫’又生气’?”静临立即亢声反驳,“说的好像是我经常无理取闹一样!”

“哪有这意思,在下岂敢!”

段不循忍笑,一把将人抱在膝上,“到底怎么了,与我说说。”

静临想挣开他,刚一动,他便嚷嚷手臂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