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忠言逆耳,我、我早料到您是这个反应……”
段不循不耐地嗤了一声,“东施效颦,真是令人作呕。”说罢转身而去,宽大的袍袖随步伐荡开,像是在甩着身上的晦气。
冉宝儿气得发疯,忍不住追了几步,在他身后恨恨叫道:“姐夫胸襟宽广,果然非常人所及,还望姐夫能心口如一,宝儿就等着你将她明媒正娶回家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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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循回去时天已经黑透了,静临正坐在案前圈椅上写着什么,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碧色缂丝圆领袍,头发没有簪,松松地披散在肩后,还没有干透,看起来乌油油的,衬得一张脸愈发白皙秀气,看着有股和平日不一样的温婉气质。
“写什么呢?”
段不循凑过去看,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地列着口脂、面脂、玫瑰膏子、花钿等名目,每一项都细心地注明了进价和售价,后面还标了以往卖出的数目。
“成本差不多的东西,单价越高,单个的利润也越高,卖出的数目却越少……肯定存在一个中间数,按这个数进货赚得最多,你帮我看看,我算的对不对?”
段不循凝神看了一会儿,随后笑道,“这是准备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了?”
“嗯,只是铺面还没选好,段大官人若是肯指点一二,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
“这就感激不尽了?”段不循摸了摸她的头,将人拉到罗汉榻上坐下,自己却站着,看着她不说话。
“对了,今日怎么样,喜宴上热闹么?”静临心里有点好奇,“你们……有没有闹人家的洞房?”
“很热闹,去的大多是朝廷命官,暖房也很规矩,看着都是妇人,我就没往上凑。”
“那你喝酒了么?”
“没有。”段不循只喝了谢琅敬的那一盏,这么久早就散得没有味道了,是以答得脸不红心不跳,“不信你闻闻。”
说着俯下身来,静临嗅了嗅,果然没有闻到酒气,“这样的大日子你滴酒不沾,他们没有挤兑你么?”
“梦龙倒是说了两句,不过被我三言两语就顶了回去。”
“他说什么了?”
“他说看不出来,我竟是一棵惧内苗子。”??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好笑,静临忍不住噗嗤一下乐出声,“那你怎么回他的?”
“自然是坦然承认了,我说自己已经被你管得服服帖帖,半滴酒都不敢再沾了,否则回家怕是要喂我喝那掺了批霜的戒酒药。”
静临乐不可支,抱住他的腰笑了半晌,方才仰起头,小声道:“谁让你滴酒不沾了,只是别再像从前那样就好了。”
段不循摸摸她的头,“好,我记住了。”
说着却是蹲下身子,将视线与她齐平了,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物什递了过去,“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枚鸡心形中空帔坠,两面透雕舞凤纹,顶部挂钩做成卷羽形状,随风舒展,有云托风举的意态,十分工致,看着像是禁中之物,底下钑着四个篆字: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
“遇知音。”段不循目光灼灼,“喜欢么?”
他从前也送过许多首饰给她,没有一样不精致、不贵重,却没有一样如眼前这枚帔坠一般,真的送到了她的心里。
静临摩挲帔坠上的四个字不忍释手,“怎么,你吃了一回喜宴,还顺手牵羊、偷了人家新娘盖头上的坠子回来?”
段不循见状不由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笑道:“也不能白随了份子钱。”
这夜的他格外温存,亲吻轻柔绵密,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他很喜欢在这个时候亲吻她,好像是只有一处占|有她还不够。还喜欢在她一次次情难自禁时仔细看她,像是在确认自己够不够令她情生意动。
静临却在这夜哭得难以自抑,这温柔颠倒日月治愈了她曾经的少不更事,这温柔也强横地无孔不入,说不清是惩罚还是怜惜,是给与还是索取,令她只是难以自抑地哭泣。
哭泣,不知是快活还是难过,是征服还是臣服,哭泣可以表达的意思有许多,它们混杂一处,像是红绡帐里暧|昧的夜色。
天快亮时,他在她耳边轻声叹息,“好了,别哭了。”
她哆哆嗦嗦地攀住他的脖颈吻他,“有朝一日你若是负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段不循撩开她额上汗湿的发,借着将明的天色,看到她一双眼幽黑如林中母兽,唇倔强地咬着,那牙齿却贝壳般小巧平滑,并没有锐利的尖头。
“静临,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