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胭脂铺二楼。
静临随段不循上座,看着底下垂首而立的掌柜和管事仍有点发懵。刘掌柜的倒是不记得她以前来店里进过货,只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乃是集议那日被东家提问的“冉公子”,再看东家这态度,便知俩人是怎么回事,是以张口便称夫人,态度十分恭敬。
段不循简单问完了几句话,偏头看向静临,静临就开口道:“方才在香露柜上看到一种’蜜枣露’,闻着还不错,敢问掌柜的,这东西是本店自制的还是从哪里进的货?”
刘掌柜的以为她是喜欢那玩意,是以随口打听一下,便笑道:“夫人果真是雅人高致,本店香露大多进自山东临沂,唯独那蜜枣露特殊,乃是本店自制的精品,旁的地方都买不到的。”
说着看向身旁一位管事,“陈管事负责香露柜台,这蜜枣露就是他命人配制的。陈三,你快与夫人说说,那蜜枣露里面有什么,使用起来可有禁忌。”
陈三巴不得在东家面前露脸,闻言朝着掌柜的投去感激的一瞥,拱手道:“回夫人的话,这蜜枣露乃是由鸭梨、丁香、红枣、冰糖、冰片和白芷几味熬制而成,又加了薄荷黄酒激发了香气,是以闻起来芳香四溢,最适合秋冬使用。只是这东西色泽偏深,不宜喷洒在浅色衣物上,夫人平日用前,最好先倒在掌心,用指腹蘸取少量涂抹在耳后、手腕最佳。此物无毒,误食也没什么危险,小人还曾经品尝过,味道辛甜,倒也不难吃。”
他的说法印证了静临方才的猜测,配方的确大差不差,只是少了肉豆蔻几味……静临面上露出笑容,眯着眼睛瞄了段不循一眼,继续问道:“寻常香露都是花呀果的,你倒有巧思,竟调出这个味道来,不知是何处得来的灵感。”
陈三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方才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是以回答得极为流畅,“夫人谬赞,小人愧不敢当。哪里是小人的巧思,说来还是东家的点拨,去年天宝阁辟了一方柜台专卖这些,样样都是独一无二的精品,东家就派人送了一批到店里,小人平日爱琢磨这些,就根据味道色泽这些自己配了方子,到底还是有些差距,不过成本是低了不少,估计天气冷了能卖得上量。”
……
马车里,段不循笑呵呵地抱着人解释,“一没偷你的货,二没窃你的方子,自己掏腰包买来仿还不行么?乖,别生气了,你这东西是独一份,我不仿旁人也会仿,还不如便宜了我呢,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静临气得不行,“怪不得你先前不愿意进来呢,还说什么怕扫了我的兴,原来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说着拧上他的耳朵,咬牙道:“珠宝首饰丝绸米面的银子不够你赚的,还要肖想我这点零头,你自己说,你还要不要脸?!”
“要脸、要脸。”
段不循将人抱在膝上,捧着脸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是小气大度的事么?”静临愈发窝火,“不问自取是为偷!主意是我想的,配方是银儿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难怪当时总在我面前晃荡,原来是心里打着偷东西的主意!你就是不要脸!”
“欸”,段不循语调上扬,“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那是赏识你,爱屋及乌,顺带也赏识你的东西。若是旁人,就算求着我卖他的货我也是不答应的。”
静临头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气到极处,“你——”
一开口竟憋不住乐出声。
段不循见状愈发得寸进尺,“更何况,你的就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还说什么偷不偷的。”
有的人恼到极处便会发笑,发现自己忍不住笑后便会更恼,终于忍住笑了,这恼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且无可挽回了。
段不循发现静临的嘴角忽然从上翘转为垂落,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憋出一兜水汽,却又像是在喷火,顿觉大事不妙。
“对不住,是我不要脸,我不该偷你的东西。”
“什么赏识?你以为你是谁?谁用得着你赏识?”
“是是是,是我不知好歹,方才都怪我说错了话,怎么能用’赏识’这个词呢?分明是倾慕,觊觎,惦记……静临,我早就倾慕觊觎且惦记你了,顺带也惦记了你的货,世上怎会有像我这样不要脸的人……”
“你干什么?!”
他说着竟贴了上来,高大的身躯将人牢牢压在车内柔软的引枕上,使劲掐他,他那手臂却是绷紧了,硬邦邦的掐不动。
“饶了我罢”,他语气仍是哄着她,眸光却泛着逗弄的意味,“我以身相许还不够赔的么?你摸摸看(指的是胳膊),它是不是一顶一的硬货?”
马车驶上石子路,车厢随之轻微颠簸,静临单纯地坐在他的腿上,“我……我要你用颜如玉赔!”
“区区一个颜如玉算什么?”马车驶过一个深坑,他纯洁纯洁地一纯洁,“你想要,都给你。”
“我还要……要亲自当掌柜的,卖什么、怎么卖,都得听我的。”
马车经过一段泥泞的上坡路,车轮深陷其中,车内的两人不由自主向后仰去,段不循咬着牙,“那可不行,累着了怎么办,你就乖乖地受着……不好么!”
“不行!那我便不要了,不要了……你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