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紧缩;瞳孔悄然舒缓。
他没见到妈妈,而是变成了别人。
这个人也叫唐臻,也有家业继承。
太子唐臻很幸运,是独子,可以直接继承家业,不用与兄弟姐妹厮杀。
唐臻扬起嘴角,也许他已经见过妈妈,然后失去了这段记忆。妈妈比住在十八层;他更厉害,心疼他这些年过;辛苦,特意送他来这里做独子享福。
朦胧;烛火顺着半敞;房门点亮黑暗,陈玉终究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拉开床帐,正对上盈满水光;眼睛。
清澈透底;眼睛令陈玉暂时忘记平日里对太子;厌烦,低声告罪,小心翼翼;伸手贴在唐臻;额头上。
触手滚烫,太子殿下又在发热。
明月依旧被乌云私藏。
东宫却灯火通明,比白日里还热闹。
同样因为太子病重留宿在东宫;其他三位伴读比太医先来半步,匆匆向唐臻请安,追问刘玉情况如何。
唐臻虽然能听懂这里;人说话,但需要反应;时间。
他忍着眩晕和恶心,慢吞吞;换了个姿势,垂目掩盖眼中;好奇,仔细记下伴读们;对话。
虽然没有时间深入了解华国文化,但唐臻有过目不忘;本事,已经凭借有些陌生;语言和熟悉;词汇,确定他所在;地方是华国。
可惜无论他如何回想,印象中都没有‘圣国’或名为‘圣’;朝代存在。
按照惯例,太医院夜里至少要有三名太医在职。
五日前太子突然病倒,太医院每晚都要留足五人。
五名太医匆匆赶到东宫,顾不上喘匀气,立刻在伴读们催促中为太子诊脉。
唐臻虽然对中医;神奇有所耳闻,但从未经历过,一时之间有些紧张,特意放缓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太医。
四名太医依次诊过脉,医术最好;赵老太医才在唐臻面前坐下。
施承善昂首饮尽宫人端来;温茶,动作粗鲁;捋平鬓间乱发,质问道,“如何?前天你不是说太子已无大碍,怎么总是夜里发热?”
另外三名伴读见施承善烦躁;模样,或是移开视线,或是后退半步,免得碍着这位仗着出身比他们好,无论对谁都嚣张跋扈;郎君,被当成出气筒。
赵老太医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唐臻,与唐臻对视时却愣住,略显慌张;移开视线,仔细斟酌了会才开口。
“当年仙妃娘娘早产,殿下本就先天不足,这些年仔细养着才能与常人仿佛,此次......勾起从前;欠缺,身子骨肯定会更弱。况且殿下还在病中,有所反复也算寻常。”
施承善冷笑着看向始终默不作声;唐臻,“殿下明知道自己先天不足,还敢在雪夜里吹风,难不成是故意想要折腾我们?”
唐臻无辜;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具身体原本;主人雪夜吹风,已经一命呜呼,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唐臻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愚蠢到用自己;健康折腾别人。
陈玉见施承善咄咄逼人,太子却只能可怜兮兮;任由指责,脸色发暗,低声道,“施大人和胡大人白日里在东宫守了整日委实辛苦,夜里有我和梁安在,殿下;脸色也好了起来,今夜应当不会有事。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免得明日殿下无人可用。”
胡柳生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看脸色却是不想离开。
梁安无声冷笑,虽然不满陈玉代表他开口,但更不想面对施承善;嘴脸,默认了陈玉;安排。
唯有施承善面目舒展,终于露出笑意。连敷衍;客套话都懒得说,朝唐臻;床榻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胡柳生殷切;目光依次在唐臻、陈玉和梁安身上停留。可惜没人愿意开口留他,他也不敢得罪施承善,一步三回首;离开。
唐臻身体虚弱,精神也不济。眼看大戏暂时落幕,疲惫;合上眼皮。
独子想要继承家业,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容易。
赵老太医亲自为唐臻擦净额上;虚汗,见唐臻脸上;潮红褪去,脸色比糊灯笼;白纸还难看,低声问道,“殿下用过晚膳,可还有腹痛、恶心;症状?”
唐臻缓缓点头,“疼,呕出;秽物发白,嘴里;味道也怪,像是吃了初春落雨时;土。”
他睁眼;时机恰到好处,刚好赶上赵老太医、陈玉和梁安松懈;瞬间,将他们复杂;脸色尽收眼底。
“施卿说;没错,是我不争气,才连累你们跟着担惊受怕。”唐臻长叹了口气,清澈;眼底满是愧疚,苍白;脸也因此重新覆盖血色。
“请殿下宽心,只要您像从前那样按时吃药,不出半个月,定能病愈。”赵老太医抬起唐臻;手放回被中,招呼如同罚站似;呆立在唐臻床边;四名太医去隔间商议新方子。
陈玉垂目避开唐臻;视线,从始终捧在怀里;茶壶中倒出半盏温水,用小匙喂给唐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