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送进祭月山庄之前,甜喜从来没想过这种高难度的任务会被安排在她身上。
她才十七岁,被迫加入杀手组织不过半年。
遥想当初,她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最受皇帝宠爱,玉阙琼宫,钟鸣鼎食,从小娇生惯养。直到她娘亲去世,留她一人孤立无援,遭那些个兄弟姐妹陷害,差点丧命,权衡之下不得不逃出宫来,却又沦落到给人当杀手的地步。
准确的说,她应该叫死士,在组织中比杀手更低级。
武功没人家好,水平也差得远,但分配的任务一个比一个刁钻又艰险,就算最后失败,惨死半途,也都是寻常事,无人在意。
这种炮灰的结果无疑违背了她逃离皇宫的初衷,让她难以坦然接受。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死,宁愿死在山河湖海化成风,也不能折于囚笼碾做泥。
她要找机会继续逃!
今夜是祭月山庄比武大会的第一夜。
明日比试的对战名单已经公开。按照任务原本的计划,她需要赢下至少六轮比试,才能接近目标人物叶敛青。
为了保险起见,她打算趁夜先去解决掉明天的对手——黄姚。
夜深,山雾缭绕。
甜喜换上夜行衣直奔黄姚住处。
此地人多眼杂,一间通铺起码住着五六个江湖侠士,不便随意动手。
正好,她认得对方,白天见过面的,黄姚张嘴就是下流龌龊,把所见的姑娘调戏了个遍,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她用计将黄姚单独骗了出来,于寂静无人的庭院中潜伏偷袭。
白刃映月,一刀割喉。
灼.热粘.稠的血猝不及防地溅在她脸上,她被烫得睫毛颤了颤,望着那一瘫尸体一时失神。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教她的师父说她天赋异禀,武学造诣极高,动作狠绝干脆,是天生的杀人利器。
可她心里是会怕的。
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只觉呼吸不畅,鼻腔中溢满恶臭,头晕眼花,浑身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正好传来开门声,脚步渐渐逼近……
“哐啷”
甜喜手里的匕首掉落。
腿一软,她像发病了似的,无力地朝后晕倒。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身后牢牢将她抱住,用轻功带着她飞身躲到了屋顶。
沉寂的夜里,地上的尸体正冒着诡异的滋滋声。随后在被人发现之前,迅速地融化成了一片如雾般的浓烟。
现场只剩下一片刺鼻的血迹,还有一把不起眼的匕首。
“这什么味儿啊,真臭。”路过的男人用衣袖捂着鼻子,嫌弃地嘟囔。
旁边的女人警惕地说:“好像有血的味道……”
“血?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难道谁打起来了?”
“不清楚,小心为妙。”
“唉,我早就说咱姐弟俩为了偷东西跑这儿来没必要,你看那一个两个穷的,纯属浪费时间。”
“廖满满,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给老娘说丧气话,我就先劈了你!”
“……行行行,你了不起,我闭嘴。”
俩人磨磨唧唧地往前走,瞧那架势武功肯定都不怎么样,半天也没走远。
躲在屋顶上的甜喜状态越来越差了,呼吸粗重,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身边的救命恩人起初好心抱着她,后来看她这样子,怕她再连累自己一起暴露,干脆粗鲁地捂住了她的嘴,手掌几乎覆盖了她的半张脸,捂得很严实:“嘘,别出声。”
甜喜抬起眸子幽怨又无语地看他一眼,心想他这手可真大,劲儿也真足。
她本来就喘不过气,再经他这一捂,差点没直接被捂死。
柔软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大手,想把他的手给拿开。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竟然捂得更加用力,指.腹的薄茧压在她细皮嫩肉的小脸上,低着声音恶狠狠地威胁她:“别动!”
她挣扎着摇了摇头,泪都流出来了,幸好姓廖的那俩人终于走远。
捂着她的手松开的瞬间,她赶紧猛吸一口气又急急地吐出来,反复呼吸两下,眼前已是直冒白光,身子更是软塌塌地倒在了恩人的怀中。
恩人一愣,接着嘲讽地说:“组织怎么会派你这种无能的人过来,杀个人而已,怕成这样。”
组织?
山庄中除了她之外,的确还有其他几位死士正在埋伏,虽然各自任务不同,但只要有机会碰头认出对方,是可以互相掩护帮忙的。
借明月微光,甜喜隐约望见恩人的侧脸,只瞧他棱骨分明,轮廓俊美,但看不太清楚具体模样。
她记得教她的师父说过,美貌对于死士来说是一种绝佳的伪装,她甚至专门学过如何使用美人计来配合行动,勾引迷惑敌人,再趁机动手。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用上就是了。
总之,她认定了恩人也是死士之一,攥着人家的衣领,眼睛一闭,放心地晕了过去。
……
贺召是自己来祭月山庄的。
为了参加比武大会,而非什么任务。
他是武痴,也是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