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甜喜睡到中午才醒。
真不怪她懒,怪只怪这底下多铺了四五层褥子,着实软和又舒适。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是条跟夜行衣完全风格不搭的粉色裙子,别说血,就连半点血腥味都闻不见。
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裳,睡在不属于自己的房间,如此懈怠的状态让她顿时精神紧绷,着急下床,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刚出门,恰好撞见一蓝衣公子正坐在柳树石桌旁等人。
公子眉眼含笑,笑不见底,见她出来,并不意外地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问:“若胡某没有记错,这屋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姓贺的公子,莫不是昨夜月黑风高,姑娘走错了地方,上错了床?”
甜喜才知道救了她的恩人姓贺。
但眼前这位显然不是什么好人物,张嘴就是下流话,真是龌龊。捏紧了衣摆,她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敢随便接茬。
好在这关头贺召及时赶了过来。
“不知胡公子来此,贺某有失远迎!”
先抛了句客套话,随后轻功翩然落地,神色自然地捏住甜喜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把人藏在身后,高大的身躯横在中间,面朝着对方扯起一抹敷衍的笑:“胡公子可是比试完了?刚才比武场没碰见,还以为又被人打了。”
胡飞羽嘴角一抽。两年前他去参加某场比试,早饭吃坏了肚子,上场后狠狠挨了一顿打,嫌丢人,整整两年都没敢用大名出门。
这期间贺召经常用这事嘲笑他,要说俩人也不算不对付,更没什么仇,可能单纯就是闲的,总喜欢给对方找找茬。
站起身,胡飞羽手持折扇,吊儿郎当的却没有一点儒雅气质:“比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贺公子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竟然也会金屋藏娇啊。真是让胡某意想不到。”
贺召是魔教少主,哪来的一身正气。
侧眸看向身后的甜喜,贺召想了想说:“她也是魔教中人,我妹妹,胡公子没见过罢了。”
“妹妹?”胡飞羽半信半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不知你何时多了个妹妹。”
“阁主一向喜欢在外面捡孩子玩儿,不过是随手多捡了一个。胡公子作风天下闻名,谁家有了姑娘敢让你惦记上可还了得,不知很正常。”
胡飞羽冷哼,突然从怀里丢了一个小瓶子给他:“你要的清风散。下次换个聪明点的影卫,再让我拦下,我可不会还给你。”
说完,胡飞羽眨眼间消失不见。
清风散是可缓解百毒的名药,非常贵重,千金难求,眼下甜喜明知不该多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何人?”
贺召收好清风散:“一个疯子,与你无关,离他远点。”
“可是他……”
“我说了与你无关,”贺召皱眉打断,语气低沉,“被他盯上的猎物没有好下场,以后你不准在他面前出现。”
甜喜想问的其实是清风散,看贺召有点要生气的意思,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再问了。
短暂的沉默,让贺召误以为她不服气,二话不说粗鲁地将她打横抱进了屋里。
甜喜受惊,慌乱中紧攀着他脖子:“你想干嘛!”
贺召冷言:“我费心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出去找死的。”
重重地关上门,把人放回床上。甜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被他擒着脚踝拽了回来:“跑什么?”
“我没……”
本来想解释一下的,话到嘴边还是选择了闭嘴。心里对他终归是有些抵触,她没忘记昨晚毒发之前对他身份的猜测,他极有可能是跟姜长老匹敌的人物,反正不会是跟她一样的死士。
大手捏着她脆弱的手腕,他虽然嘴上狠,手劲儿却有所控制,竟然在给她把脉。
甜喜真的看不透他这个人究竟是温柔还是冷漠。
垂下眸子,意外瞧见他衣袖没掩住的手臂上有一道被内力所伤的红痕,随口问他:“你方才去比试了?”
“是。”
“结果如何?”
贺召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她,没想到她会关心:“当然是赢了,否则我怎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甜喜解释:“我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我……”
算了。
还是闭嘴吧,他们俩这莫名其妙的身份,莫名其妙的相处,多说什么都尴尬。
贺召没再追问,松开她的手腕,又拿出了那瓶清风散:“这东西虽不能完全解除你身上的毒,但多少可以缓解,不至于让你那么痛苦。”
甜喜拐弯抹角:“多谢公子……我孤陋寡闻,这个,这个要怎么用啊?”
贺召答得含糊:“跟解药一样。”
得,
白聊。
贺召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你不会用解药?”
甜喜本意是想试探他的身份,现在没必要装了,干脆直言:“我第一次出来,又没人教过我。”
“所以你手里其实有解药,只是不会用?”
“……对。”
贺召从鼻子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知道这清风散有多贵吗?我的影卫为了把它弄进山庄,被刚才那姓胡的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