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房的奢华程度远不及皇宫,但甜喜流离在外,早已不是公主,乍一来到这样舒适的环境,竟然还有些不自在。
她先随便找了件衣服披着,去泡了个澡,回来见贺召还没影子,又躺在床上小憩。
身体是疲惫的,想睡觉却睡不深,习惯了警惕地活着,神经总是敏感。昨夜应该是托了那些熏香的福,再加上有贺召在所以才得以安眠。
辗转反侧,不知又等了多久,贺召总算是回来了。
她起身去桌边坐着等,眼巴巴地看他从食盒里一样一样地拿出香喷喷的饭菜,问道:“没有粥吗?这么干。”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还挑。”说着话,贺召打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里面正是一碗香甜可口的金丝南瓜粥。
甜喜眼睛都亮了,明显雀跃起来,主动接过碗筷时不忘吐槽他:“明明就有还不直说,真别扭。”
贺召不接话,在她对面坐下,上下打量她一圈。她穿着烟粉色的衣裙,衬得白皙的肤色如玉美好,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首饰点缀,但就是怎么看都很漂亮。
“衣服哪儿来的?”
“不知道,就在床边放着,不是你准备的?”甜喜捧着碗先尝了一口粥,还热着呢,透着一丝丝的甜。
贺召摇摇头,估摸着是影卫小方所为。
自从他得到了解除死士之毒的方法,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在寻找甜喜的踪迹,为了不被阁主监视,他特意没带小方,独自离开,可没成想小方自己追了上来,哇哇哭着不让他走。
小方不算是他真正的影卫,只是奉命跟着他,而他一直对小方心怀猜忌,也并未将其当做心腹。他离开后,小方监视他的任务结束,只能重回影部,继续过那非人的生活,任谁都不会乐意。
当时贺召心有计划,已经不打算再回溟诛阁了,走前把实话告诉了小方,让小方自己选择。
影部只效力组织内部人员,若小方跟贺召一起离开便属于叛逃,他日再遇溟诛阁弟子,双方必将兵刃相见。
小方一听,再一想,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还能叛逃溟诛阁,而且是跟着少主一起!就算真被抓也有人兜底啊!当即痛快决定,走!马上走!
就这样,贺召领着小方开始了寻找甜喜的日子。
用高额悬赏给自己发击杀令还是小方提的想法呢,离开组织的小方逐渐放飞自我,鬼主意越来越多,而且很有眼力见,料到他们俩晚上定会纠缠不休,连衣服都给准备好了,真是考虑周到。
贺召觉得有必要给小方涨点工钱,回头他跟甜喜成亲,就让小方来操办。
一时思绪乱飘,贺召没注意到对面的甜喜一直在偷看他。
饭吃完,甜喜就该走了,不管任务成功与否,她都必须及时向组织回报进展。
只是这一走,他们之间还是不明不白没个结果,下次该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再见面呢。她总不能死乞白赖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荡吧。
喝粥的动作越来越慢,她在拖延时间,希望贺召能做些什么,可是贺召却在愣神欣赏她的侧颜。俩人各想各的,压根没碰到一块儿去。
“哐啷”
她突然放下勺子。
贺召单手托腮,看那粥还剩了半碗:“不喝了吗?”
甜喜用手帕擦了擦嘴,不说话。站起身,繁琐的裙摆层层堆叠拖曳,她绕过碍事的凳子走到他面前,裙摆一扬,像花儿似的绽开,随后猝不及防地侧坐到了他腿上。
贺召茫然,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防她摔着:“……这是?”
甜喜看他一眼,扭过头去,还是不说话。
贺召奇怪:“怎么了?”
甜喜又看他一眼:“怎么了?你问我啊?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就像一年前在祭月山庄,贺召也是这么较劲儿地憋着一口气问她的。而今轮到了贺召没转过弯儿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报复。
“算了,”甜喜耐心不足,冷哼一声,“我要走了,你没有想说的就算了。”
“等等!等一下!”贺召顿时警觉,长臂收紧把她死死抱住。
甜喜见他如此紧张,满意地抿着嘴角,顺势把胳膊搭在他肩上,身体的重量朝着他倾,斜倚半挂着,大发慈悲般吩咐:“说吧。”
贺召蹦出两个字:“别走。”
“还有呢?”
“要走就带我一起。”
“带你干嘛?”
“带我去浪迹天涯,你杀人,我断后。”
甜喜一阵无语,以为他头脑冲动,又在胡说八道。嘴角的笑意淡去,她像是在跟自己生闷气,郁闷地再次扭头看向别处,窗外蓝天绿荫,午后风光正好。
她向来不是个爱强求的性子,爱情这种浅薄的东西她本是不信的,也不曾期盼过,可谁让她恰好遇到了贺召呢,恰好动了想要拥有的念头。
无论如何,她想要坦然大方自由自在地活着。
“你药效有多久?”
她问得含糊,但贺召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心跳骤然加速,如雷鼓动,吞了口唾沫,答:“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还挺久的。”甜喜评价完,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