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安目光盈盈,纤长的指尖举起茶杯,向秦如烟敬了敬,便道,“所以啊,秦姐姐,你便好好在这里坐镇,到时这笔买卖还得请姐姐帮我好好算算帐,看怎么能花最少银子买下这家老字号镖局。”
秦如烟出身商贾世家,算账是一把好手,一手算盘打得比自己的亲儿子都听话,当然她还没儿子。
“行行行,我早就探了万通镖局的底,放心绝对是个赚钱的买卖。”秦如烟含笑说道。
“等的就是姐姐这句话,那我就先行一步,去看看这郊外的千年古刹。”谢清安起身挥了挥手,月白色的衣衫被腰间玉带松垮拢起,身形纤长,笑容极为灿烂,阳光洒在白净的小脸上,仿佛还能看得清绒毛,乍一看真是个极为俊俏的少年郎,还是一看便心生欢喜,如春晖般明媚的那种。
秦如烟不得不承认,这谢清安如若真是个男子,就单单凭着这极为出众的卖相和舌灿莲花的巧嘴,便能忽悠一众女郎们。但再回想起,谢清安恢复女儿身的样子,忽悠的可就不止是女郎了,那些世家公子或是少年将军估计也得迷的失了心神。
秦如烟想到此处,谢清安已骑上了小白马,小鞭子一抽,便朝着城门疾驰而去,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啊。
郊外不比江陵城中什么都得按规矩来,野趣得很,远处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煞是好看,青草也长了出来,郁郁葱葱,马蹄踏过,东倒西歪,但过不了多久,便又生机勃勃。
谢清安行至章华寺前,已近巳时,还未进去,便看到有不少书生陆陆续续从寺中走出来,想必是一大早就来求佛祖保佑能得个好功名,现下拜完满院神佛,便忙着回去温习功课了。
这章华寺相传建于章华宫上,章华宫是千年前某位帝王的行宫,说起来也是沾上了帝王之气。庙宇内外修建得甚是巍峨,众多佛像栩栩如生,更是塑了不少金身,可见当地百姓确实深信不疑,觉得这章华寺灵验得很。
大家私下里便说,佛祖本就慈悲,再加上这千年前的真龙气息,必保佑江陵城的百姓,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若参拜完众多的神佛殿宇,章华寺的后院也是个好去处,寒冬腊月有那章台古梅,是百十来年前,一位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的主持幼时亲手种下,这位主持圆寂后,那梅树仍年年常开,经久不败,延续百年,如今每年隆冬时分,城中的文人雅士必要来赏雪观梅,也是风雅之事。
除却这颗古梅,还有今日要细赏的银杏古树,这银杏树本长得极慢,但一旦长成,便是春来赏花,盛夏食果,秋去观叶,再配上那棵古梅,真是一年四景,来附庸风雅,观花吟诗的人络绎不绝。
谢清安入了前院主殿,跪得干脆利落,拜了三拜,姿势标准得很,一边拜,一边喃喃自语,“求佛祖保佑,保佑我今年挣大钱,我是谢清安,佛祖求求了,您可要记住啊,今年让那个从京城来的谢清安挣大钱,可别记差人了,谢谢佛祖!谢谢了!”,
反反复复说了一堆絮絮叨叨的话后,才起身假模假式地拍了拍锦缎长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站直身子,又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往后院走去,一点没有刚才掉钱眼里的样子。
章华寺后院这颗银杏古树,已是树大根深,一个长手长脚的成年男子也是环抱不住的。谢清安微微抬头细看,高高枝头上,挂满了一串一串的浅绿小花,不似春桃妖娆,也不似松柏常青无趣。这银杏像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长于万物复苏的春日,悄悄开些小花,暗戳戳地宣示自己的存在,未到张扬之时,却也才气外露。
“这古银杏,春去秋来,这三年一年比一年长得好了,今春花开得最好,想必秋日里白果定会结的一筐又一筐。”清朗的男声,从身旁传来。
谢清安转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位身形颀长的公子,缥色袍衫衬得他肤色极为白皙,一支羊脂白玉簪将乌发全部束起。
谢清安的脑子突然不转了,什么生意经赚大钱都不知飞哪去了,她只知眼前的男子生得如此合她心意,眉眼身段不用细看,便觉得哪哪都好,怔住了两三秒,却把后半辈子想了个遍,都想到他们携手相伴到古稀之年,一同追忆今日初次相逢的场景了,他就这样眉眼清秀,温润至极,笑盈盈地抬头看着银杏花。
这应该就是诗中所说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吧。
这男子察觉到了谢清安的视线,便也转头看去,此时的谢清安,月白长衫,玉带束腰,腰间坠着一块玉牌,原本清冷的丹凤眼,也微微含水,琼脂玉鼻,巴掌大的小脸白璧无瑕。这男子也神情微变,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愣住了。
“爷,快正午了,您看要不咱往回赶吧?”一旁的腰间别着双剑的黑衣随从提醒道。
谢清安先是反应过来,两步上前,胡乱搭起了话。“这位兄台慢走,刚见兄台立于这古杏树下,风姿卓然,必是饱读诗书之人。
在下谢清安,是这江陵城一读书人,自幼习文,最是仰慕像兄台这般温文尔雅的公子,不知可否告知高姓大名,日后有个什么诗会论道的,也想请兄台一同前来。”
谢清安面色些许急切,一番话说得倒是听着漂亮,内里想想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