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安一看老实人开口了,撑着红透了的左颊说道,“赵兄,都怪我,昨日话没说明白。我布泉商帮声名鹊起这几年,可不是单靠钱,名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却个个经营有道,那是因为这五花八门的产业,掌柜们从未换过。
正如秦姐姐所说,布泉商帮参股占大头,但这镖局还是赵兄你的,你我合作,我托着你,你靠着我,大家有钱一起赚,何事不能成。”
这布泉商帮才成立几年,却能扶摇直上,必是有缘由的。
谢清安十五岁时,揣着母亲给的嫁妆,就一头扎进了做生意的路子,她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眼光好,又惯会和人称兄道弟的忽悠别人,手里握着大把的银子,自然想做什么生意都是行的。
但谢清安心里清楚得很,赚钱的生意多得是,她投了钱财进去,能不能长久经营下去,才是要紧事。
她一个小女郎,万万是做不到各行各业都面面俱到的,故而,谢清安从一开始做生意,便是和这些老掌柜老东家们合作,她出钱,掌柜们有着经年的经验,对行市的情形又清楚得,实在是合适不过的搭档。
而谢清安作为幕后的大东家,要做的就相对简单许多,管管这些掌柜,定定大体的经营法子。
布泉商帮里的掌柜们,也都是她一一挑过的,人品德行俱佳,日常经营中少有麻烦。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到处嗅嗅有没有赚钱的行当,然后瞅准时机砸钱,今日的万通镖局就是这般,倒不是说单单镖局赚钱,而是和布泉商帮的其他的丝绸,瓷器还有茶叶一起,相辅相成,一起赚大钱。
赵昭明一听谢清安这话,心神震荡,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大馅饼从天而降,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清安,可真是给了我个好大的惊喜啊,若真能如此,我赵昭明定当做布泉商帮的马前卒,日后指哪打哪。”
“哈哈哈,赵兄别急啊,秦姐姐这不是来和你谈参股的价钱了吗,不如请镖局的账房,我们一起坐下好好商谈一番。”
这一行几个人,入了内室,便久久未曾出来,夜里雨滴淅淅沥沥,落进渴了许久的土里,明日这春光想必更加烂漫。
谢清安原是斜倚在贵妃椅上打瞌睡的,屋外的雨声甚是温顺助眠,满屋飘着煮沸茶汤的幽香,又混着算盘珠子清脆的拨弄声。
每每拨弄,她一听声响,就觉着愈加喜欢,像是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自己的口袋,这瞌睡打得快活得很。
“咳咳咳!”这咳嗽声在这般春雨之夜,显得不太合时宜,扰得谢清安睁开了一双清冷的丹凤眼,又伸了伸懒腰,连桃花裙都睡出了褶皱。
谢清安转头看向在那喝茶呛到,咳得震天响的秦如烟,一旁的赵昭明笨手笨脚,不知是该先递个手帕,还是帮秦如烟拍拍背顺一顺。
“秦姐姐,这茶汤竟如此之好,都惊得你呛到了?”谢清安嘴上边打趣,边上前拍了拍秦如烟的背。
“咳咳,茶是好茶,咳咳,我看我是被你这个大瞌睡气到的。”秦如烟顺了顺,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随后指尖微动,指了指桌上的账簿,说道“呐,你瞅瞅,这帐算是理清楚了,每年的进项出项也明明白白,这大晚上的,我可是要好好睡一觉了。”
“真是辛苦秦姐姐和赵兄了,想不到这么快就理清楚了,今日就到这吧,大家快去歇着吧。” 谢清安一把揣起总帐,推着大家往外走。
夜色朦胧,烛火萤萤之光,虽昏暗,但这账簿确是清晰明了。
谢清安心想,这万通镖局的一年所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更多的赚头还是得和其他商铺产业结合起来,故而这参股的价格给得也不必很高。
况且这几日种种试探都是为了击溃赵昭明心中之预期,如今看来颇见成效,思及此处,谢清安在账簿的最后一页,写了几笔。
这几笔不多,若是从后来万通镖局的发展回看,那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由此可见,经商之道,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先是有人脉路子,消息来源,再是嗅觉灵敏,寻得商机,
最后则是把控人心,这次谢清安是把控了对手的心思,若是换做寻常生意,那便是要晓得客人的心思。
转眼又是一日,赵昭明正式成了布泉商帮的掌柜的,保住了万通镖局这份祖业,又寻得了商帮这个大靠山,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便和镖局的老少爷们比比划划,耍得不亦乐乎。
而谢清安也甚是开心,开心得又换了条嫩绿色的襦裙,戴了只翠竹碧玉步摇,丁零当啷,蹦蹦跳跳的跑去小郎君的屋子里,眼巴巴的去端茶送药,献殷勤得很。
今日李明如气色好了许多,面上也有些血色了,白里透红很是好看。身着白色里衣,半坐在床榻上,还盖着近来时兴的棉花被,暖和得很,即使是有倒春寒也是不怕的。
薰笼下银炭烧得红红的,是昨日谢清安忙里偷闲吩咐人加急买来的,李明如伤得重,失血过多,这要是冻着了,伤情反复可就不好了。
“哥哥,这药可是我盯着小厮熬的,虽是苦了些,但也要趁热喝了,伤才会快点好。”谢清安坐在床边说道。
李明如直